薛琳多想能够留在心爱的人身边,给他端茶送水,陪他聊天。可是,她身不由己啊!医院她实在不能久留,不然,她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她虽然不能确认高亮是被人暗害,但她隐约感到高亮的车祸出得有点蹊跷。越想,她越不敢久留。她紧紧地握住高亮的手,脸贴着高亮的脸,泪水流得高亮满脸都是,流入他的嘴里,他感到好苦涩。
“高亮,不要问为什么!你把我忘了吧!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好好做你的老婆。你要保重,千万保重!代我向高伯伯和华姨问好,我不能孝敬他们。你要记住,永远做好官,做老百姓敬重的好官!”薛琳悲泣着,泣不成声。高亮也流泪了,他们的泪水流在一起,心情起伏难平,隐隐绞痛。
薛琳爬起来,拉着高亮的手不愿松开。忽然,她伸出另一只手,扯下脖子上那条金光闪闪的项链,投在高亮的怀里,然后她使劲地挣脱了高亮的手,狠心地不再回头。她跑出病房,飞也似地走了。
薛琳打开车门时,她看到了放在驾驶室方向盘前挡风玻璃底下的粉红蝴蝶,那蝴蝶很漂亮,是薄如蝉翼的布制做的。她感到意外,因为驾驶室门锁得好好的,这东西哪来的呢?又是谁送的呢?有什么用意呢?她猜不到,加上她还沉浸在不舍与高亮分别的伤痛中,她没有心思研究,看了一下之后,她又把它放回原处,架车走了。
薛琳怕在医院里停留时间长了,会引起林立衡的怀疑。因为这一天是18号,林立衡一直在逢“8”这天晚上来她的身边,再晚都会来。她自己都无所谓,施展一下女人的魅力,博得他的欢心,他高兴得把她当成了宝贝;她担心的是连累高亮:林立衡要是知道她去会见她的心上人,那他能做出什么来,她不敢想。她突然觉得林立衡令人可怕,从见面好感,到贪婪占有,她就像是摆在商场的一件东西,被他看上了,他就很随便地拿走了。凭什么?还不是权力?权力真是大于一切呀!连她也成了权力的牺牲品。
前面来了一辆车,她忽然发现自己已偏离了路线,跑入了别的车道,她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薛琳隐约感到后面有一辆车紧跟着她,她刚才调头走自己的车道时,车子往后倒了一下,差点撞到了那辆车。她从车子的倒车镜里看到了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野松岭别墅区座落在郊区的一片松岭后面,那一端路没有路灯,凛冽的寒风刮着,松涛呜咽,偶尔不知什么东西叫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野地里显得那么凄凉。薛琳晚上走这一段路,即使坐在车里,心也有恐惧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想到看后面那辆车有没有跟过来,那辆车早没有了踪影,她此刻倒真的希望后面有一辆车,她才不会显得孤独。
薛琳把那只漂亮的蝴蝶顺手拿回家,放在梳妆台上。镜子里的她漂亮,但眼睛里少了一种神韵。她去洗脸池边,把池子放满了热水,把脸埋在里面,不知道憋了多长时间,她感到脸火辣辣的。薛琳打开了暖气,房间里有了温暖的感觉,可她的心却依然很冷。她牵挂着高亮,此刻不知华姨在不在他的身边?天冷了,病房里没有暖气,他一定很冷的,可她也是无能为力。
薛琳放好了水,把自己放进浴缸里。她要好好地泡一泡,她感到自己太累,太疲倦了。
薛琳从卫生间出来时,保姆把桂圆红枣粥熬好了,这是她和林立衡都喜欢吃的。按说这个时间他应该来了。“你放在那儿吧。”她平静地对保姆说,她感觉饿了,粥给熬得很香,就先盛一碗吃了起来。
门铃响了,保姆在厨房。薛琳想恐怕是林立衡来了,赶紧去开门,见到的却是一位长发飘逸、身穿白色羽绒大衣、戴着墨镜的女人。她吓了一跳,因为这里没有别的女人来过。就在她准备关门的一刹那,那女人轻声地说:“你没看蝴蝶花吗?他今晚不会来了。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立即走。请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女人的话说得薛琳不容置疑。薛琳穿得很单薄,她说添衣服。“快!”那女人闪在门边,别墅的墙是白的,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怀疑有个人站在那里。
薛琳准备开车走,那女人没让她开:“车子放在这里,不然有人会知道你不在家。上我的车。”薛琳看到停在松林旁边的是一辆黑色轿车。那女人没让她坐前座,叫她坐最后一排。那女人驾驶技术特好,很快而又沉稳地将车开走了。薛琳这时才恍然大悟跟在她车后的黑色小车就是这个戴墨镜的女人的。
“有什么事呢?搞得这么神秘?”薛琳真的无法猜测这个神秘女人的举措,“她怎么会知道粉红色蝴蝶花呢?或者说她怎么会知道林立衡今晚不会来呢?她怎么会认识我呢?”一系列的问题,纠缠着她,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黑色的轿车七拐八弯,在一处很深的巷子停下来。戴墨镜的女人下了车,把后车门打开:“到了,你下车吧。”薛琳从车子里出来以后,那女人把车琐上,把薛琳带入她的住所。
那是一套两室一厅的装潢得很精致的房子,墙屏和地板都是木制的,借着柔软的日光灯辉,薛琳看出来是一种深红色的。墙壁挂着几幅油画,用镜框装表得很雅致,画的是乡村的风光,树林、木屋、远山,还有放在树林里的躺椅,意境淡雅。薛琳很喜欢那幅梨园风光,那林间小道,让她想到了家乡。
“你请坐,这几幅是我画的,怎么样?有没有一种乡村的风格?”那女人把墨镜去掉,她眼睛大大的,皮肤嫩白,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指着客厅的红木沙发,让薛琳坐下,她坐另一张沙发,一张塑钢茶几把她俩隔开,两杯茉莉花茶在茶几上,散发着清香。屋子里暖气的温度慢慢地升起来,薛琳被这个女人的恬静和热情感染着,她的心被放回了原处,已不再拘束。
“薛琳小姐,我叫舒娅,大学美术系毕业。通过了解,我知道你这人很不错,漂亮、重情,在当今的女大学生中,你算是优秀的,因为拜金主义已把太多的女孩子腐蚀了。”舒娅喝了一口茶,“今晚约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告诉你。先跟你说吧,我也曾经是林立衡的情人,这样好让你解除思想上的戒备。请喝茶。”到底是过来人,说得这么随和,这么老练。
薛琳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挣了一下,有一点痛。情敌相见,仇恨涌心,好像应该发生一点什么,可两个女人相互审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生。
“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出你很单纯,其实,在你身边已经发生一些事了,而且还将发生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舒娅平静地望着薛琳说。
薛琳感到吃惊。她是有一些疑问,但她没有去多想,经舒娅这么一说,她感到好奇。“舒娅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呢?她要干什么?”薛琳在思考舒娅,她瞅着舒娅的目光已不再单纯。
“舒娅,我应该叫你姐了,既然你对我已了解很多,我就不需要介绍自己了。请你明白一点告诉我,我身边发生了哪些与林立衡有关的事?”薛琳诚恳地问舒娅。
“你从家乡回牛岭市有人监视,这不需要我解释吧?如果没有人告诉你高亮在医院里,你能见到或者说你有勇气见到吗?高亮的腿是林立衡派人制造车祸造成的,原因是你总是放不下高亮,而影响了你和林立衡的感情。”舒娅站起来给薛琳续点开水,然后又给自己续了点。
“舒娅姐,说实话,我是被林立衡利用权力占有的!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高亮出事了,我今晚恐怕就不会坐在这儿了,因为那晚我把药都买好了,林立衡早已暗示我要全心待他,否则高亮可能永远呆在藕塘镇,甚至会被迫害。你是知道的,要我不想高亮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身不由己了,不然我现在会在高亮身边服侍他。”薛琳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薛琳,你千万不要以为是女人就崇尚腐朽的生活,我恨林立衡一类的当官者!他们是民族的败类!”舒娅有些激动,她端茶杯的手有些抖动,“我是在牛岭市参观画展时被林立衡看上的,他很具诱惑地说办画展的是他的同学,他可以介绍我认识他。当时我不知道他是牛岭市的副市长,他那官派气质吸引了我的崇拜心理,我应约去他安排的酒楼,被他毫不费劲地占有了......我喊过!哭过!可谁也没来救我!看着床单上殷红的血迹,我的心碎了......舒娅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她拿出手纸擦着,目光里充满了愤怒。“跟你不一样的是,我没有男朋友,这一点让我没有牵挂,我心中所有的是对林立衡的恨!他使我的爱情的梦想破灭了,因为美术系毕业的我更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梦想!”舒娅在薛琳面前已无所顾忌,她的泪水浸满了她那依然漂亮的脸蛋。然后她给薛琳说了一个震撼心灵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