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内陷入回忆的少年名叫王三,至于姓不姓王这不好说,自己从未见过双亲,自我记事起就跟着自己的那个混蛋师傅。
也曾追问过混蛋师傅自己身世,师傅告诉我,我是他接活的途中一个垃圾堆里捡的。
恰巧那天接活的主顾姓王,事后给了三张银票,因此我就落下了王三此名。
师傅的主业是乞丐,天天带着我缩在城门楼子下,拿个破碗行乞。
见到来往的人就趴着凑上去,用手拽住行人裤腿,露出贱笑说到,“这位爷,赏点呗!”
大多数人,一甩裤腿就走了。
有些人被缠烦了随意抛下两三粒铜板,我那混蛋师傅就会眉飞色舞的低头去捡,然后口中兴冲冲地喊到“谢了这位爷!”
但是时不时会有穿着考究的人来寻师傅,对话时显得十分谦卑。
对话完毕那人走后,混蛋师傅就会叫上我,回我们夜宿的城隍庙内取出自己那条干净的大黄袍,顺带漱洗整理一番,尤其是手总是要搓洗三次。
混蛋师傅在打扮的人模狗样后,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藏在城隍爷石座后面的算盘,然后拉着我,开始出发。
至于我,还是那个小乞丐样。
找师傅的大多是些有钱人家,那些人见到我那个混蛋师傅后,多是谄媚奉承。
而我那个混蛋师傅对于这一类人则收起了平时的贱样,一脸严肃,对别人爱搭不理。
往往师傅进入后就会对着宅子乱指一通,接着剥几下算盘,然后对着那些人说些什么,那些人就会恭维的送走师傅,顺带给些劳务费。
这些人往往出手大方,而所求之事大多是因家宅不宁,请师傅去安宅定院。
拿到钱财后,师傅和我定会去城中最贵的宝香楼大吃一顿,把所得的钱财挥霍一空。
一次在宝香楼吃饭时我问过师傅,“这些大宅子内真有鬼?”
混蛋师傅拿起酒往嘴里灌了几口说到,“哪有那么多鬼啊怪啊,都是人心里有事,三儿啊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啦,叫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那些人是做贼心虚!”
接着就说出每次喝酒都会说的话,“夜半三更莫出门,生人睡去死人行。若是阳人入**,鬼门关内把君留!”
所以那时在我眼里,混蛋师傅有两个丢脸至极的职业,主业是乞丐,另一个副业则是骗子。
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师傅实然并非骗子。
那天师傅和我照旧缩在城门楼子下方。
一个男子从城门内快步走出,男子一生粗布衣裳,胸前衣领鼓起,双手护住鼓起之处,神色慌张,仿佛胸前衣襟内藏着个了不得的宝物。
混蛋师傅习惯性的爬过去扯住那个男子裤腿,本来嬉皮笑脸地刚要说,“大爷给点赏钱呗…”
“大”字刚出口,混蛋师傅脸色开始变得凝重,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到,“晚上有事,来西门城隍庙找我。”
原本男子急冲冲地晃动小腿想立马挣开师傅抓住他裤腿的手,但是听师傅这么一说后先是一愣,随即张了张口,刚要出声可是摸了摸胸前鼓起的东西,欲言又止,师傅也松开了手,那人看了看师傅,眼一闭仿佛下了决心扭头快速地离开了此地。
我在一旁嗤之以鼻到,“切,装神弄鬼。”
师傅立马又恢复前面那个贱样,转过头来,掐住我的脸蛋奸笑着说到,“三儿啊,今晚咱练练胆。”
我脸被扯的生疼,一把打开他的手气鼓鼓的走到另一头,背身对着师傅,躺在城门前的泥地上佯装睡觉。
“哟,三儿生气了,该不会是在偷偷抹狗尿吧。”
我没有理会混蛋师傅,而此刻师傅看着我的背影神色中带着不舍轻声喃喃到,“三儿,今晚练胆,你若能过,我还可照应你几年,教你些本事,若你胆量不够,那你我师徒缘分也尽了,就到此为止吧!”
我没听到师傅的喃喃低语,倒是因生气而佯装睡觉的我,可能因为天气太过于炎热,居然在城门楼子的阴凉地儿酣睡了过去,此刻因梦境而口中轻声唤到,“师傅!”
师傅听到我口中的梦语,一个仅仅三十来岁的人看着我的背影慈祥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说到,“哎…大师兄,若三儿胆气不足,就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吧,也许这样对他最好!”
说完眼角微微湿润,仿佛回忆起了某些伤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