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大娘为月香找到了住在巷子里的徐妈,徐妈是专帮人找事做的。徐妈又为月香找了住在小洋楼里的安太太,安太太是专打麻将和聊闲天儿的。安太太又和牌友齐太太多了句嘴,齐太太是专打麻将、闲聊天儿和烫头发、卖衣服的。齐太太呢,也住小洋楼,家里正好缺个佣人,于是月香就去了齐太太的小洋楼里。
齐太太说:“月香啊,家里要忙的不多,我也常常不在家,你呢就随便收拾一下,看着不乱就好了。”
月香连忙应了。
月香还是第一次进这小洋楼,场子不大,可真气派,洋里洋气的,使她总忍不住要仔细看一看、摸一摸。
齐太太嘱咐了月香几句话就出去打牌了,说午饭也不用做,没人回来吃,倒是可以自己做一点吃。
月香在齐太太家里做了两天,每天打扫打扫,只煮一餐早饭就好了,清闲的不行。
若是这样就能养活自己,那也太简单了,月香想,秦师傅和班主怕不是在吓唬她。
第三天齐太太就嘱咐月香煮一餐晚饭,说是齐先生要回来了。月香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齐先生,还以为齐太太打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齐先生在税务局上班,税务局离家是不远的。税务局是什么,月香搞不懂,齐太太说就是给政府干事的。哦,是当官的,怪不得能住上小洋楼呢。
可是这样一个齐先生却让月香害了怕,他的一双眼睛像是会吃人似的。
从前齐先生半个月回来一趟,自从月香来了,齐先生三天两头就回家来。齐太太也没见得多高兴,但总要舒心一点,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是什么缘故,只是不说罢了。
月香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齐先生不大回家,原来他在外面还有好几个家和好几个老婆。于是月香也明白了为什么齐太太花起钱来像不要命似的,应该的,月香想。
在这里终究是待不下去的,只能说解一解燃眉之急,让她暂时有个落脚之地喘口气,月香一开始就明白。所以在齐太太出门的功夫里月香并没有闲着,她找了徐妈,把上海附近能做的工全都在纸上记了一遍,然后每天去打探情况,更新更新消息。
齐先生没有和齐太太打招呼就回来了,月香只好给他一个人烧晚饭。她知道身后有只狼在盯着她,可是她不怕,无论她手里正握着什么,菜刀锅铲,她都死死地捏着,便于某些时候用来做一件武器。
齐先生摸了一下月香的手,月香就故意把热汤泼到他身上,把他的肚子烫得起了水泡。齐太太回来齐先生就告状,齐太太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责备月香,帮齐先生包扎包扎就完了事。
第二次齐先生从背后抱住了月香,月香手里正拿着一只铁勺,她就用铁勺的把子杵齐先生的手,把他杵疼了,手松开,月香就拿汤勺往他的脑袋上招呼,直打得齐先生的眼角流血,嘴唇也流血,头上一头的包。
齐先生要还手,月香是打不过的,恰好齐太太回来了。她淡淡地看了月香一眼,说:“月钱结给你,你走吧。”
月香在齐太太家做了将近两个月,齐太太只给她结一个月的月钱。
月香并没有说什么,拿了钱,道声谢就走了。
她总算在大上海挣到了自己的第一笔钱,纵使不多,也值得她为之庆祝。好在她的下一个工作也立即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