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香成了蓝江平的情妇,常常给他一个人唱戏,偎在他怀里睡觉。但她从来不对他笑,甚至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
蓝江平问:“十六铺这地方太杂,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呢?”
月香就别过脸去不理他。
月香以为她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过去了,白日唱戏,夜里做人的情妇,吃饭睡觉,好好地活着。
她没有想到,她还能见到沈远山。
班主敲了敲房门进来,对月香说:“刚刚蓝先生的人过来传话,说今天来不了了,叫你放心。”
“知道了。”月香刚卸好妆,冷冷的回了一句。
“呃,今天有位先生出了高价,想要见你一面。”
月香冷笑了一声,回过头看向班主,问:“蓝江平同意了吗?”
“不不,那位先生说只是见一面,见一面就走。”
月香站起身理了理头发,说:“行啊,叫他来,蓝江平那儿,你兜着。”
班主弯着腰退出去,让进来一个人,穿着青灰色的长衫,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脸。
月香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来。她问:“不是要看我吗?”
那人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板,听了月香的话,慢慢抬起头看向她,然后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叫了一声:“月香。”
月香嘴里含着的一口烟一点点从嘴角溢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沈远山挪着脚步走到她面前,又问了一句:“不记得我了吗?是少爷啊,是远山啊。”
他将月香手里那支香烟慢慢地抽出来掐灭,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们回家吧。”
月香抓住了沈远山的手,像拿着一块烙铁一样的甩开。她从沈远山的面前逃开,背对着他,笑着说:“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这世上我唯一不可能认错的人,就是你。”
月香控制住颤抖的身体,猛的擦了一把眼泪,转过身对着沈远山一笑:“是吗?少爷没忘了我真好。怎么样?月香唱的戏好听吗?哦,不对了,少爷花了钱,应该不是专来听月香唱戏的吧?刚才应该听见了,蓝先生今晚不来,这就好了,月香来服侍少爷。”
沈远山静静地看着她,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少爷不喜欢月香了吗?”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重新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月香强装的镇定在一瞬间瓦解,她疯狂地推开他,抵制他的拥抱,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硬是生生把她箍在了怀里动弹不得。她叫他放开她,声嘶力竭地叫喊,像他正在杀死她一样。
班主惊恐万分地闯进来,叫道:“先生先生,只是说见一面的,你这样我不好给蓝先生交差的!”
“滚出去!这是我的妻子,不需要你给任何人交差!”
班主听了就急了,跑去外面叫人,却被月香给呵住。
“你出去,今天的事,不许告诉蓝江平。”
班主犹豫了半天,还是被月香赶走了。
“放开。”月香冷冷地说。
“不。”沈远山颤抖着说。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样?”
“跟我回家。”
月香笑了一声,“还怎么回家呢?”
沈远山放开了月香,扶着她的肩膀说:“坐火车,两天一夜就到了。”
“我是说,还怎么回家?”月香看着沈远山的眼睛,眼泪滚滚地流下来。“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我是个戏子,是别人的情妇,是可以被男人用钱买去的商品,我回不了家了。”
“我不在乎,只要你是月香,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灵魂上的,也是肉体上的唯一的妻子。叶城毁了,奶奶和爹娘都去了,没有人会议论你,他们只会知道,你是我沈远山在这世上最珍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