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缠着清欢的唇逗弄一会儿,回道:“有种秘药,在女子癸水初来时按月服用,喂养三年,能养颜美肤娇嫩容貌,却终身不孕。若与男子云雨过后,须按月再服,娇艳芬芳异常,否者容颜瞬间枯老灰败。民间勾栏院里有用这法子喂养花魁,日进千金不在话下。”
清欢心头冰冷,这法子,剥夺了女子生子的权利,又借以控制身心,甚是狠毒,“你们……”
如意捧着她的脸,眸光幽深,声音平淡:“凡事都有代价,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也不缺险中求富贵的人。公主,你明白吗?”
他望着清欢的眼神,好似一个漆黑的漩涡,让清欢迷茫,稍有不甚就可能跌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清欢身子发凉,她很早就明白后宫的生存法则,嫔妃相斗,人命草芥,谁都躲不开,母妃借以父皇的恩宠安身立命,荣恩母舅,再为铭瑜挣得几分天命胜算,人人心思明确直奔目标,谋一条康庄大道。
而她,她的命和铭瑜、贵妃紧紧捆在一起。
清欢沉重地点点头,又禁不住可怜父皇,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算计,但最后,全都是要算计在他身上去。
如意趁她迷茫的空档,衔住她的唇,深深浅浅地缠绵。
清欢气恼地咬他一口,最终又不舍得把他推开,乖巧回应。
铭瑜的病在精心照料下渐渐好起来,能蹦能跳能吃能睡,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对镜描眉贴花装扮起来。
桃花夫人一连月余侍夜,进位昭仪,名为蕊昭仪。
宫中情景今时不如往日,人人都奔荔枝阁,只道待蕊昭仪一怀上龙胎,便可位妃。宫外蕊昭仪的母家一夜身贵,升官晋爵,圣恩浩荡如斯。
贵妃带清欢去给皇后请安,一位纤纤弱柳的美人站在皇后身边,黛眉含烟,粉靥樱唇,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好似涧水脉脉含情,肤色晶莹透亮如冰雪,果真生的比枝头桃李还要美。
她羞怯地朝贵妃一拜,弯下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敛衽道:“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公主。”
贵妃捧着她的手,笑意满满,“果然是人间少见的绝色,宫内多了一位好妹妹做伴,我甚是欢心。”
又向皇后道:“妾身近日照料着铭瑜,也没空来娘娘处请安,听闻娘娘近日来身子劳虑,虽然后宫事烦,也切不可劳累了身子。”
皇后含笑回道:“是了,你那边照料着清欢铭瑜,总不得闲,家事都堆在我这,如今少不得让蕊昭仪分担分担。”
蕊昭仪惶恐道:“妾身愚钝,一切听从皇后娘娘教诲。”
三个女人一桌,围坐着一块喝茶谈笑,其乐融融。
清欢在外间逗弄皇后的玳瑁猫儿,如意从外面进来,看见清欢捧着猫儿在玩耍,知道里面嫔妃都在,也不往内走,站在门口对她行礼,又对宫女道:“去给公主拿点吃食喂猫。”
宫女诺诺退下,清欢乜斜着眼笑他,摇摇猫儿的手跟他打招呼:“乖乖,内都司对你真好,还惦着给你东西吃。”
乖乖好似极怕他,头藏在清欢怀中喵呜地叫,抓着清欢的衫子在怀中扑腾。
清欢揉着乖乖的颈子顺毛,站得离如意远些,”乖乖怕你。”
如意笑看清欢,“它爪子长,仔细让它抓伤了。”
清欢笑嘻嘻地问:“难道内都司被乖乖抓伤过,怪不得它这般怕你。”
如意看看猫儿,又看看清欢,摇摇头,极轻声道:“倒是不曾被它抓过,前几日却被另一只猫儿抓着划破了后背。”
清欢涨红了脸,前两日他吻得急了些,她的指甲不小心在他背上划下一道。
宫人进来,进上几碟小鱼干,清欢抓起一条,忿忿地咬了口。
深夜里清欢趴在阁子上倦倦地等如意,星子亮如洗,月色皎似银,他一色天青色宫袍寂声而来,清欢闻得细碎的的衣袂摩挲声,雀跃起来,扑向他怀中。
他被撞得一声轻响,柔声笑道:“也不知点盏灯,这样跌跌撞撞的,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清欢懒洋洋窝在他怀中,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反正月色这么亮,都看得清,索性就不点了。”
如意托高清欢,与他平视,“公主如今越发大了,臣都快抱不动了。”
清欢咯咯地笑,“那可不行,你要抱我一辈子的,现在就懒怠了,以后可怎么办。”
如意无奈喟叹:“只能辛苦小人操劳一辈子了,唉……”
清欢多喜欢一辈子啊,从现在到老死,他都是自己的,日日夜夜这么陪着她宠着她。
如意把清欢置于榻上,皎洁的月色泄洒进来,两人的神色都看得清清楚楚,又带着一丝婉转意味。
他的眉睫在眼下投出一抹浓密阴影盖住了眼神,鼻骨如刀,唇弓温柔,小小的唇珠不知怎么泛出一种湿润红艳的光泽。
他那诱人的唇随即便吻下来,清欢甘之如饴,醉倒在他怀中,任由交缠……
窗外月色正亮,一切都照得清凌凌的,许多物事即使在夜里也无法遮掩。
“如意再爱公主,也当不得公主的男人,宫中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皇上。”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清欢捂住耳朵,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她始终在逃避,不敢面对。
“宫里的其他男人,叫阉人。”他缓缓松开腰带,解下长袍,“他们年幼的时候,身子还未长成,就被割去了根,从此变得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能行房,也不能让女子受孕。”
“公主可知在六尚局的东北角,有间院子叫蚕室,常年烧炭点灯,但凡宫里的内侍,都要去那儿走一遭。”
“那里有一张油腻腻的躺椅,男人灌一口烈酒躺上去,缚住手足,一群人围着压着,烧红的细刀子,带着弯钩,贴着腹肚一刀撩开,扑上石灰止血,在暗室里静养几个月。”
“活下来的,都在这宫里头,伺候着三宫六院的女人和天下独尊的男人,洒扫杂活跑腿卖命。”
他的声音还是少年人的样子,皮肤细腻犹如女子,这些清欢都知道,她都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