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大叫的夏依急急忙忙跑进厨房,见萧亦风抱臂不停猛搓着,再看墙面瓷砖上爬着一只南方常见的大虫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动了,弯腰拿起拖鞋,啪地一声解决。
萧亦风无法克制住对虫类的恐惧,小时候住的老房子周边环境不好,经历过的事情现在都没法仔细回忆,只知道自己从懂事起已经怕了这些东西,在大学狗窝一样的男生宿舍里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害怕,遇到了就让室友去处理。
可在女孩面前他也不想像个怂货,那声大喊是身体本能抗拒,自己还是努力想着有没有什么武器能解决掉这个天敌。
没料到夏依速度比他快太多了,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他睁大眼看夏依抽了两张厨房用纸,娴熟地包裹住虫子尸体走出厨房,随后传来马桶冲水声。
夏依走回来后,用厚纸巾沾了水和洗洁精擦干净灶台上的残余。
萧亦风顾不上丢脸,挠着还在发痒的脖子问夏依:“乖宝,你不怕蟑螂啊?”
夏依顿了顿,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开了水龙头洗手,“我以前也怕的。”
“那为什么现在不怕了?”萧亦风也凑过去洗手,没想夏依下一句话让他僵了身体。
“因为妈妈她比我还害怕,家里只剩我和她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不怕才行。”
流水冰凉,但是女孩的话语更清冷。
萧亦风关掉水龙头,残余水滴从水龙头坠落到不锈钢水槽里。
啪嗒一声。
很快又有一声。
那是女孩眼泪的开关被打开了。
夏依用还没擦干的手背去堵住从眼角滑落的泪珠,喃喃道:“奇怪了刚刚在船上都没哭,现在哭个什么劲啊”
眼泪掉进水槽里,和自来水混合交融,慢慢无声地滑向下水道口。
萧亦风把哭到发颤的小姑娘抱到流理台上,一下下扫着背低声哄着:“我们不忍了,想哭就哭,好不好?”
夏依眼里还掉着泪,她仰起脸主动去吻萧亦风,有些笨拙,有点急切。
萧亦风依着她,直到察觉少女的这个吻变了意味。
被青涩胡乱的挑逗惹得冒火的萧亦风问她:“夏依,面还吃不吃了?”
“晚点、晚点再吃我萧亦风,我想”
女孩哭得上了头,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觉得得有另外一件事情来阻止她,阻止她回想过去那些和母亲几乎谈得上是相依为命的日子。
萧亦风见不得夏依的眼泪,叹了声气,抱起她大步往卧室走。
依你,依你,都依你
萧亦风想她又哭又发泄一通应该也渴了,起身去厨房倒水,再回来时夏依已经沉沉睡去。
他弄湿了毛巾帮她擦哭得鼻涕都冒了泡的脸,又简单帮她擦了擦身上的汗,拽过被子把她牢牢包裹住。
他随便冲了个澡,走回厨房看了下刚拆了包装的面和鸡蛋,挠了挠头。
回床上躺在夏依身边,他摸出手机给李驰又发了信息,说他今晚不去了,餐厅的名额给李驰和老婆去吃吧。
李驰问他怎么回事,萧亦风把夏依眼角处残存的湿润拭去,回李驰,“今晚我要在家煮面给人吃。”
夏依把脸凑近碗边,用蒸腾升起的白雾烘自己哭成小核桃的眼。
萧亦风眉毛皱着,可嘴角却翘起,觉得用面当蒸脸器用的夏依怎么看怎么可爱。
“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天都黑了。”夏依一边烫着眼皮,一边闻着碗里的面香,肚子已经打起鼓。
“你睡得跟只小猪崽一样,哪敢叫醒你啊?而且我也睡着了,没比你早多少起床的。”
萧亦风往浴室走,开水龙头调到水温最烫,取了条毛巾浸满热水,拧得九成干。
他走回餐厅把热毛巾递给夏依,“用这个吧,哪有人用方便面烫眼皮的?”
接过时毛巾还烫着手,夏依摊凉了一些再往眼皮上敷,眼睛被温暖浸浴着,声音也烫得柔软:“醒了就不会错过预约好的日料了嘛”
萧亦风拉开凳子坐下,筷子搅了几下碗里的面,两片煎得微焦的午餐肉沉进汤里,“我可太伤心了,你为了日料放弃了我的面。”
“不不,面是最好吃的,尤其是萧老师亲手煮的。”夏依左手依然拿着毛巾捂眼睛,右手拎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发出歌颂祖国级别的演讲式赞叹:“啊,真好吃啊。”
萧亦风哑然失笑,把煎得不漂亮但至少不焦黑的煎蛋夹起盖到夏依的面上方,“再吃一个,给两只小眼睛补补蛋白质。”
两人自早餐的肠粉后都没再吃过东西,中间还进行了一场激烈运动,到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两大碗面一下子就见了底。
萧亦风把碗筷收走,夏依连了蓝牙音响放起歌,依然是八九年代怀旧老歌,歌曲里每个角落都带着年代感。
她从客房里拿出笔电准备完成今日份工作。
电脑是萧亦风闲置没在用的,这样就不用她每次过来都扛自己的电脑出门,资料互传同步就行。
萧亦风从厨房探出头问:“夏依,我能喝酒吗?”
“可以啊,你想喝就喝呀。”
“哦,那你喝茶吗?”
“嗯嗯,还是茉莉花茶就好,谢谢。”
萧亦风拿着一瓶科罗娜和一只马克杯走到沙发边,冒水珠的清凉啤酒和飘热气的滚烫香茶搁在茶几上,距离很近。
他在夏依身边坐下,凑过去瞧她今天写什么“小日记”。
夏依的微博和公众号他都关注了,第一次看到她微博有十万多粉丝时萧亦风还震惊了一下。
微博主要内容基本都是读书笔记,萧亦风看不懂,公众号的内容则以个人生活散记为主,这个萧亦风能看明白,花了两天时间把上面的文章都读了。
“今天要写什么内容?”萧亦风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女孩的长发。
夏依把手腕举到他面前,“你闻闻,还香吗?”
嗅了嗅,清晨在车上的味道还有一丝残留,萧亦风点头,“还有一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