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璇玑走后,太后的寿宴继续,有了刚才的插曲,现在众人都各怀心思,谁也看不进去台上那戏了。
下面的贵女们一脸纠结地看向柳璇玑离开的方向,那可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能得到皇后这般看重,是她们求了多少菩萨都求不来的呢,所以对柳璇玑的嫉妒愈发深了。
“方才多亏夫人救治及时,不然公主殿下怕是危险了。”
喜鹊一边带路,一边同柳璇玑寒暄道。
刚才公主卡住的那一刻,喜鹊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天知道皇后有多宝贝这位小公主,她要是出了事,娘娘可怎么活啊。
所以喜鹊对柳璇玑的态度也是质一般的飞升。
“是公主福大命大,我只是帮了把手而已。”
待会还得有事求皇后呢,低调低调。
约摸走了半刻钟的功夫,喜鹊把柳璇玑领入了皇后的立政宫。
“见过皇后娘娘。”柳璇玑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蒙夫人快请起,今日多亏了蒙夫人出手相救,玲儿才得以化险为夷。”
正常情况下,皇后不应称她为夫人,但感恩于她的救女之恩,称呼她为夫人是为了表达重视之情。而别人称呼她为夫人也是尊称。
“这是民妇应该做的。”柳璇玑谦虚道。
“听小路子说,你有事要求本宫?”皇上身边的小路子先她一步赶过来跟皇后禀告过。
对,没错,我不要跟那渣男过了,我要跟他和离!
“是,民妇有一件事想恳请皇后娘娘成全。”
“噢,何事?”
刚才她只顾着玲儿的情况,根本无暇打量这位将军夫人,现在看来,只觉得对方落落大方,举止得体,一点也不像是乡野出身,倒有几分世家千金的模样。
“民妇想恳请皇后同意,我与蒙毅和离。”
快答应快答应,求皇后您大发慈悲,快答应吧,真的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啊。
一想起刚才蒙毅那相好差点哭了,柳璇玑这心里就有点犯怵,就凭那渣男的秉性,今天回去不扒了她的皮给他相好赔罪不可。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话音刚落,整座宫殿都安静下来了,半晌都没有人答话。
“蒙夫人和蒙将军是京都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不知夫人怎的突然想要和离了呢?”出声的是徐嬷嬷,皇后娘娘只给了一个眼神,她便心神领会。
柳璇玑从未见过如此睁眼说瞎话之人,恩爱?她跟蒙毅那厮就差给对方下毒看看谁先死了。
“嬷嬷说的是定亲那会,将军早已有了心上人,民妇再这般鸠占鹊巢,只会让人唾弃,更何况民妇对将军也没了感情,一对怨偶不如散了好,还请娘娘成全!”
要是不成全她今晚可就要死无全尸了啊!
“本宫认为蒙夫人不必介怀过往,无论如何,你都是蒙将军的正妻。”
蒙毅如今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这虽然是家事,但也是国事,如若她一纸诏书让蒙毅与柳璇玑和离,惹了蒙毅不快,让皇上和臣子离心,反倒成了她的错。
所以皇后并不想应下此事。
但柳璇玑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继续道: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民妇已经成亲一年有余,至今还没有...还没有圆房,所以民妇是真心想和离,并不是赌气。”
什么?还没有圆房?殿内一片哗然,看向柳璇玑的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
皇后也惊讶地与刘嬷嬷对视了一下,刘嬷嬷追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民妇与将军成亲这一年多来,将军他只宿于芳姨娘的住处,从不踏足民妇院子半步。”柳璇玑镇定地答道。
在古代,宠妾灭妻无异于无视祖宗礼法,这可是大过啊,如若人人都这般行径,那妻和妾还有贵贱之分吗,所以蒙毅此举,乃礼法之大忌。
果然,如她所料,皇后娘娘足足愣了有半炷香的功夫,才回过神来。
徐嬷嬷见皇后脸色不悦,心神领会地说道:“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娘娘也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只是怕夫人今后后悔,这里有一只玉钗,正适合夫人不过,待夫人戴了,蒙将军肯定能回心转意。”
啥玩意?一条命你就拿一只钗子打发我啊!
柳璇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刚才她就不该给那死渣男留面子的,就该当着皇帝还有所有人的面直接提,他都能宠妾灭妻了,难不成还不让她和离不成!
可恶!
心里虽然咆哮着反对,但这嘴上却不得不答应,谁叫那渣男是皇上新贵,连皇后都要掂量下份量。
“之后本宫会派人去敲打敲打你府中那位姨娘,让蒙将军莫失了分寸,相信蒙将军会拧得清的。”
“是,那民妇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在周围人一片诧异又充满着同情的目光中,柳璇玑低头退出皇后的寝宫,跟着喜鹊回到刚才的宴会。
刚一冒出头,刘太医和医徒们就围了过来,邀请蒙毅夫妇前去西北角的太医院。
刘太医名曰刘思淼,是太医院之首,属正三品的官职,他出身尊贵,祖上三代都是太医,其外祖父还曾任过礼部尚书。
但听说这刘太医性格古怪执拗,不太好打交道,此刻竟是为了能学到柳璇玑的急救法,而对蒙毅夫妇态度和蔼,蒙毅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机会。
蒙毅夫妇跟着刘太医步行到太医院,见到有两医徒抬着担架,上面的人被盖着白布。
“这是何人,患的什么病?”
“回刘太医,此人是浣衣局的宫女,刚刚溺水而亡,李太医确认她心脉已停。”
“噢,那你们处理吧。”刘太医也是见惯了生死,并没有起什么波澜。
“等等,她说不定还有救。”柳璇玑想着用心脏复苏法给她试试,好歹是条生命,说不定还能活。
“蒙夫人,你说什么?”刘太医对她的称呼也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把她放下,我来试试能不能搭救她。”
“别开玩笑了,你还能起死回生不成。”两位医徒不屑地看向柳璇玑,心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想把死人救活,当自己是神仙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快把人放下。”
刘太医开口,示意他们照办,两个医徒这才悻悻将人放下。而刘太医则站在一边观看柳璇玑接下来会怎么做。
柳璇玑跪在地下,双手交叠,适度地按压她的心脏,按几下,便捏着她的鼻子,嘴对嘴的渡气。
虽然都是女子,但她的行为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况且对方还是个死人,蒙毅不自觉地远离了她好几步,看她的目光也颇为嫌弃。
反倒是刘太医,一点也没有忌讳的样子,柳璇玑的每个动作他都认真看着,生怕错漏了一个。
柳璇玑前后做了10几个回合,还没来得及再一次做人工呼吸,就被身下的宫女给喷了一脸的污水,粗犷的呼吸声响起,在场的众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柳璇玑的眼神由不屑变成了敬畏。
“活了,竟然活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刚才分明诊过脉,已经断气了的。”
刚给这宫女下了死亡鉴定的李太医,看着地上大口喘气的宫女,不由得腿肚子都软了。
天哪,这是遇上了活神仙不成。
在场除了刘太医外,无一不是惊悚又害怕地看着柳璇玑,没成想这世上还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大夫。
“蒙夫人,这又是何原理?竟能让已经断气的死人复活?”
柳璇玑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下,淡定地解释了一番心脏复苏法的原理,并告知这只对溺水刚死不久,和心肌炎犯后刚死的人才可能有效。
“老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望蒙夫人不吝赐教海上立刻急救法的过程。”
救公主的时候,刘太医并不在现场,本着对医学谨慎的态度,还是想请她亲自示范一番。
柳璇玑心底算盘一转,立马眉飞色舞道:“改日,改日我一定亲自给刘太医演示如何,今日我实在是有些累了...”
而且今晚这厮就要弄死我了,改日的话这厮可能会考虑让我多活几日的。
天哪,古代求生太难了,她想回家啊。
“是老夫考虑不周了,改日,改日老夫请亲自上门拜访。”
蒙毅一张脸别提多黑了,这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到底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啊。
刘太医破天荒的亲自送蒙毅夫妇到宫门口,一路上惹得无数人侧目,要知道,刘太医可是谁都不会讨好的老古板。
回家的路上,蒙毅一脸迷惑地瞥着柳璇玑,这女人与之前的她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师父是谁?”
柳璇玑今日累坏了,正窝在角落休息,随口回了句:“我师父是位世外高人,偶然指点了我几回,说了你也不认识。”
原来只是运气好,得到高人的几句指点,与她那父亲一样,靠着运气爬到县令的位置,实则内里还是一坨草包,根本不能与琼华相比较。
本以为借着此次太后寿宴,抓住村姑的一些的错处,借以休妻,谁料这女人不但没有出错,还获得皇上太后的赞赏,使得问题变得有些棘手了。
看着柳璇玑那猫儿似的睡脸,蒙毅竟有些许走神。
不对,今日这村妇惹了琼华不快,琼华都已经误会他了,一想到这蒙毅的火气蹭蹭又上来了,竟然惹哭了他的琼华。要不是刘太医要登门拜访,他真想今晚就扒了她的皮。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这村妇加倍还回去的!
柳璇玑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没有力气跟玉儿解释什么,便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