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的局势整体出现一个相对平静的状态时,湘东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意外的大事。
这一天,沈墨在接见完了一些湘南各方势力代表之后,戴文胜找了过来,跟他汇报了一件事。
“主公,你还记得那个朱承平吗?”
戴文胜笑着问道。
沈墨稍微一回想,就想了起来。
“不就是那位想册封我的楚王殿下吗?难道他已经不满足称王,而是要称帝了?”
沈墨好奇问道。
“那倒是还没有,那位老兄地盘还没咱们的大,称王已经算是厚着脸皮了。若是再称帝的话恐怕天下人都会笑死的。不过这件事比那他称帝还要严重一些。”
戴文胜有点卖关子地说道。
沈墨笑骂道:“老戴,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赶紧说,再废话把你送到程凯那边去跟他搭档,那边正缺一个主持大局的文官。”
戴文胜对作做文官可没什么兴趣,闻言不敢再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事说起来还跟咱们有关系。”
听了戴文胜说完,沈墨也觉得这事的确跟他有关系。
那朱承平自称是前明福王后裔,原本在湖南衡州府和江西袁州府之间活动,聚拢起了一支队伍,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前后攻下了五六座县城。
这几个县城就让他膨胀了,手下的人马扩充到了五六万,而且还自称楚王,派人册封之湖南各地的反清武装。
上次沈墨永州之战以后,这哥们就派人来册封沈墨当一个侯爵,结果沈墨见都没见,就给打发走了。
虽然沈墨不待见他,但是也有不少人捧他臭脚的,接受了他的册封,搞出了一堆侯爵,伯爵的,甚至还有一个国公。
虽然沈墨这个湘南最大的实力派不待见他,但是看到还有这么多各路英雄豪杰接受了自己的册封,这些老兄还是很有些洋洋得意的,甚至扬言说沈墨狂妄自大,侥幸赢了几场就得意忘形。若是日后被清廷围剿,就别怪他不出手相救了。
这老兄不仅口出狂言,而且还下令征集民夫在酃州给自己营造宫殿,准备办一场盛大的称王仪式,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朱承平是天下抗清的旗帜和标杆。
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有人大骂他跟他祖先福王一样的贪婪残暴。
只是宫殿刚刚开工,刚刚打了个地基,这老兄就准备跑路了。
为什么跑路?原因很简单,他怂了。
跑路的原因也是跟沈墨紧密相关的。沈墨击败于成龙,又将整个湘南全部纳入麾下。结果引来了长沙的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带着两万清军南下驻扎在了衡阳城。
而且程凯还在郴州和桂阳州节节胜利,声势浩荡,又跟衡阳的清军对峙起来。
两大军事集团的对峙,让处在他们附近的朱承平害怕起来。
乌梁海虽然不敢主动对荡寇军发起攻击,但是对付周围的其他反清势力和绿林势力还是不虚的。
而荡寇军这边,程凯也在扫荡周边的那些各种势力。
朱承平使没有勇气跟两大军事集团对抗,所以打算放弃酃州,跑到隔壁江西的袁州府去避避风头。
结果这一跑,就暴露了他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短短几天,他册封的那一大堆的侯爵伯爵都跑完了,甚至他手下大将阎万岁,也就是他册封为“国公”的那位,还带着自己的人马起来造反,跟他打了一仗,抢了一大堆财物然后跑到了隔壁江西的宁都州。
这还不止,被他用刀枪逼着给他修宫殿的酃ling)州百姓在一名乡绅的带领下还组织起来攻打他。
一下子,原本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楚王”殿下变得众叛亲离,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朱承平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残存的几千人跑到了江西的袁州府去。
结果在攻打袁州府的萍乡县时,被当地的清军和地主武装夹击,全军覆没。
这位老兄虽然跑得快,但是奈不住手下有人做了二五仔,趁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一刀捅死,然后割下人头送到了清廷官府。
就这样,原本声势浩大的“楚王”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沈墨听完,也是愣了一瞬间,才感慨道:“虽然早就知道这老兄迟早得被灭,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看来,他这脑子跟福王朱由崧还真是有的一拼,说不定人家没说谎,还真有可能是福王的后代。”
戴文胜笑道:“江西湖南两省的反清势力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像朱承平这么头铁的。其他人最多给自己起个什么混世魔王啊之类的诨号,这位就那么几个县的地盘,五六万乌合之众,就敢自称楚王,那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主公的声望可是远远比不上这位楚王殿下的。”
沈墨听了也笑道:“那是,我怎么能跟人家楚王殿下相提并论。咱们还是闷声发大财,低调一点比较好。”
戴文胜却不赞同,摇头道:“主公,太低调也不好。朱承平被灭,是他咎由自取,狂妄自大。没有实力却要强行称王,还穷奢极欲,被灭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主公你却不一样,咱们什么基础,什么实力,岂是朱承平之流能相比的?”
沈墨用手点了点戴文胜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老戴是要来劝进的?”
戴文胜也笑道:“是有这个想法。我觉得主公现在自称总镇也罢,还是外界称呼的天王也好,其实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不仅跟主公的实力威望不相匹配,而且还有些太过低调,不够正式。过分的低调反而不利用咱们的发展,所以有必要还是要适当高调一点的。”
沈墨想了想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当前的重中之重还是要打好衡阳这一战。衡阳无论从军事角度还是政治影响力上,都属于湘南首屈一指的大城。拿下衡阳,才会真正的向天下人证明我们的实力。届时,再考虑升格一事也为时不晚。”
“主公不骄不躁,思虑深远,文胜佩服。”戴文胜闻言面露钦佩之色,对着沈墨拱手叹道。
沈墨摆摆手道:“你也别拍我马屁。我又不是心如止水的圣人,只是我明白一个道理,多大的屁股穿多大的裤衩。要干大事,务虚的东西要少一些,务实的事情要多一些。等实力威望足够了,我就算不想做那个位置,别人也会逼着你去坐那个位置。
如果实力不够,强行坐上那个位置,不仅惹人嗤笑,还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昔日朱洪武就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提出了‘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口号,最终才得了天下。可惜朱承平自称之朱明后人,却不懂得这个道理。”
戴文胜点头受教,两人又说起了关于衡州之战的话题。
沈墨问道:“乌梁海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戴文胜道:“大的动静没有,但是依然在源源不断地从长沙府运输物资过来。已经潜入了衡阳城中的焦小二和焦小刀两人传来的消息,说是衡阳城里现在对进出人员差的很严,而且经常会在城中搜查奸细,晚上还会实施宵禁。
若不是他们两个早在咱们打下永州的时候就被派去了衡阳,恐怕身份也会暴露。乌梁海身边暂时还没有咱们的眼线,焦小二他们两个目前只是一个商人身份,层次太低,根本无法接近乌梁海那个圈子,所以更具体的情报暂时无法查到。”
“另外,衡阳的清兵每天都会派出搜山队,对衡阳周围的山岭进行搜索,应该是怕咱们在衡阳附近潜伏兵马。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乌梁海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做事情偏向保守。
虽然没有此人太过以往战绩的资料,但是却也能猜到,这种保守谨慎的人,肯定会搜集许多咱们的情报。如今我军拥有大量火枪火炮和炮舰这个事实,清廷应该是已经相信了,不会再如以前那样怀疑了。所以,我判断这个乌梁海极有可能会向康熙求援。”
沈墨点点头道:“尽力而为就行。衡阳之战,咱们这一次要打的是堂堂正正之战,用绝对的实力取胜。管他来多少援兵,就算是康熙亲自来了,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虽然咱们目前的重点是衡阳,但是也不要忽视现有的地盘。我希望在前方打仗的时候,后方不要出现什么大乱子。”
戴文胜严肃道:“主公请放心,凡是那些有可能会制造麻烦的人,我这边都已经做了布置。若是这些人想搞事情,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沈墨也没有细问,又说了几句,戴文胜便告退了。
戴文胜离开后,秘书司坤拿着一沓公文走了进来,面带喜色道:“主公,程将军送来一封信,说是湘南三十六寨正式提出想要投效主公。若是主公同意,他们的总盟主甘万全希望来永州亲自见主公一面。还有,程将军说江华县瑶族土司赵江龙已经接受了主公的邀请,过几日就会坐船来永州面见主公。”
沈墨闻言也是一喜,接过司坤手中的信快速浏览一遍,喜道:“这是好事,你做好接待准备。这两位来永州,一来是想看看我沈墨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来也是想趁机看看我沈墨治下的地盘是什么样的。他们看的满意了,很多事情都好谈。”
司坤道:“主公放心,我一定准备妥当。”
“还有什么事情?”沈墨又问。
司坤道:“雷蒙统领和李元武已经带着部队抵达了邵阳城,而且在路上还收编了一支绿林队伍。另外,原武冈州知州孔宗烈带着家小,在铁牛将军派出的人押送下已经到达了永州,主公要不要见一见。”
沈墨轻哼一声道:“孔圣人的不肖子孙,有什么好看的。这件事交给老李让他去安排,先让这厮在知府衙门当个小吏磨磨他的性子再说。”
司坤点点头记下。
“还有,主公,夫人派青竹来捎话,说是晚上要在家里设宴请白姑娘和雷姑娘过来吃饭,请主公早点回去。”
沈墨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所以为了方便沟通,又在他原来在知府衙门的那个小院里临时办公。
每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都到了掌灯的时刻。
一听司坤说这话,沈墨就明白肯定是丈母娘陈氏的主意。
自从姜寒酥怀孕之后,丈母娘几乎就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忙前忙后,操着各中心。
虽然姜寒酥身边有青竹紫竹两个丫鬟,沈墨又给配了两个侍女,可是陈氏还是不放心,很多事情都要亲自操持。
这些沈墨也都能理解,毕竟他是第一次当爹,姜寒酥第一次当娘,陈氏也是第一次当外婆。
但是让沈墨有些不好意思的是,陈氏不仅白天跟着女儿,晚上还要谁在他们卧室外面的小套间里,美其名曰是怕女儿晚上有什么事情,自己也方便照顾。
可是沈墨却明白丈母娘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浪,要节制,免得一不小心伤到了她的宝贝外孙子。
陈氏上次盯着两人,让他们注意不要在孕期瞎折腾,两人嘴上也都答应了。
但是知女莫若母,陈氏也看出来了两人口不对心,是在敷衍自己。
所以才会日夜守着,以关心之名来监督两人。
沈墨好几个晚上刚跟媳妇有点亲热的意思,稍微弄出点动静出来,就听见了外面丈母娘的咳嗽声响起,搞得两个人又尴尬又害臊,什么兴致都没了,只能抱着睡觉。
所以这两天沈墨都故意回去晚了些,有时候甚至还在书房睡觉。
倒不是他对丈母娘和媳妇有什么意见,只是毕竟血气方刚的,搂着如花似玉的媳妇却只能抱着睡觉,那种煎熬实在难受。
而且还有丈母娘在外面站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之前沈墨已经答应了陈氏说要早点把白映波和雷九妹两个娶进门,但是却一直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今晚的宴席肯定是又要当着两个姑娘的面,要催一催自己的。
沈墨想想都觉得有点好笑,丈母娘逼着女婿早日纳妾的,估计自己这也是天下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