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展明睿苦涩一笑,轻轻一转,身下的转椅背对着郑家庆,只有他阴鸷的声音传出来,“收拾干净,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是。”
翌日,展望集团几个人缺席未到。
因为他们躺在了医院里,有因为和别人口角被打伤的,有做人家小三被当街泼硫酸的,还有欠了赌债不还被割了老二的
展明睿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他盯着手机等着回话。这些人的生死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宁西有没有事。
终于,他的手机来电话了,“学长,没找到,什么都找不到。”
“为什么?”展明睿的声音都沙哑了,当然,一夜没睡了。
电话那头,郑家庆也是一脸疲惫,“我托了关系让国外警局的朋友查找了,可是关于宁小姐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了,就好像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怎么会这样?那董思林女士的资料呢?”
“她的还在,只是宁西的没有了,我本想继续追查,可是,现在我朋友的电脑都被黑了,上面只有sp!是有人警告我们住手。”郑家庆头痛死了,找人帮忙,结果害的人家系统瘫痪,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他,一定是他”展明睿忽然说。
“谁?”
“霍东宸!你知道,以前,霍氏的络防御能力就堪比方,现在,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动机。”展明睿却是舒了口气,“至少她是安全的。”
“希望吧!”郑家庆苦bb的挂上电话,去装孙子去了,赔罪呀!弄瘫人家的系统,造成重大损失,只怕简单的赔罪解决不了了。
正如展明睿所想,宁西有了霍东宸的保护,这一路的放逐却是有了安全的保证,也算有了地陪。
“默默,我想吃那个!”宁西指着马路对面的街头披萨说。
“我不叫默默,我叫秦默。”第一百十次的更正之后,秦默长腿一迈,几步跨过马路,买回了蛋卷式披萨。
“你怎么只买一个?”宁西没有伸手接。
秦默嫌弃地看了一眼,“我不吃零食。”
宁西歪头看了一眼他,“你没有下毒吧?”
“你!”秦默怒极。
“要不你吃一口,我再吃。”宁西虽说馋的直流口水,可她就是不接披萨。
秦默强硬地把披萨塞进了宁西手中,“以后我会买两个的。”说着掉过头去小声嘀咕,“我才不吃,里面有洋葱。”
“哈哈哈!”宁西大口咬着披萨,嘴里还含糊地说,“我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的。”
“知道了!下一站,你想去哪里?”相陪两个多月,秦默和宁西已经很熟了,他对着宁西超无力的。
宁西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现在快十月了,已经接近秋天了,为什么天气还这样热燥?
“还是边走边想?”
“不,我想去拉斯维加斯。”宁西把剩下的披萨全部塞进了口中,却噎住了。
秦默递上一瓶水,他可不能看着主子被噎死,“我马上联系金莎姐,安排行程。”
两日后,宁西站在了那片山上,远远望去,那小教堂还是静静地伫立在山顶,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山上的景色很美,在这个季节,草还是绿油油的,只是蒲公英还没有到凋谢的时候,她又来早了吗?
风一直在吹着,可是被吹散的蒲公英却不多,零星地飞着。
“我还是看不见蒲公英飞舞吗?”宁西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难的?一会我去找一个大的吹风机,保证你分分钟可以看见漫天的絮子。”秦默灵光一闪,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不,我等。”
宁西就这样在这个乡村小镇住下了,她每天不是和附近的孩子们玩耍,就是跑到山上等着蒲公英盛放。
秦默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这个破地方,宁西怎么待得住?还一住十几天?
这不,一大早,他就开始疯狂敲宁西的门,他宁愿跟着宁西漫无目的满世界乱跑,也不要窝在这里了,昨天,又有姑娘半夜里钻进了他的被窝,吓死他了。
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声音。
秦默心中一颤,别出事了!
他一脚踹开了木门,只见宁西的床铺理得整整齐齐的,就好像没有睡过一样。
秦默慌了,这要是丢了宁西,他可就死定了。
他想到了那片山坡,宁西每天都去看看蒲公英的,还是赶紧过去找找吧!
清晨,带着金色光环的太阳才露出小脸,草地上的露珠还没有干,空气中还带着湿润的泥土的腥气。
这个时间段,没有一个人来到这山上,也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
宁西伸开了双臂,闭着眼睛,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上了山坡。终于,她停下了。
轻轻的,宁西睁开了她的双眼,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这就是她等待的结果吗?这就是她一直想看的蒲公英飞舞吗?这就是传说中的阳春白雪吗?
柔和的风不断吹着,她的眼前竟然是一片落雪无声,很多打着小伞的蒲公英争先恐后的飞着,飘着,落在地上却又被吹起
“你们可是在找自己的家?”宁西蹲下身来,捻起一朵,莫名伤感,眼泪也落了下来,“能找到吗?今生?”
宁西想起了那曾经要给她一个家的展明睿。
曾经,他是那么真挚地捧着自己的心,站在她的面前,终究是自己负了他!
她的脑海中总是闪现出,展明睿抱着她在这草坪上的景象,一切,恍如昨天。
蒲公英总是在天上飘舞着,偶尔停歇却又即刻启程,它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归宿,就算它想停留在这里,风也不会让它停下一字一句,不断翻腾在宁西的脑海中。
“明睿哥哥,你可怨我?恨我?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拿什么还你?”宁西流着泪,拉开了斜背包的拉链,取出了相机,开始了泪眼婆娑的拍照。
“宁西,你怎么一大早就来这里?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找寻过来的秦默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宁西不理会。
“宁大小姐,你一大早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秦默一看见宁西满眼的泪,慌了,他的手往腰间摸去准备掏枪。
要不要这么搞笑啊?宁西又气又笑的瞪了他一眼,“我没事!只是沙子迷了眼,不用枪!”
秦默莞尔一笑,本来就是逗她开心的,现在她笑了,没事了。
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也没有不情愿,秦默一直陪着她,一连三天,直到一场暴雨的来临。
宁西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要回去了?”秦默小心翼翼地问她。
“不!是下一站!”宁西的心灵得到了释放,她不再拘泥于内疚,负罪感这些负面情绪。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女人,才几天,她已经能平静地看待过往,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爱着霍东宸,对于展明睿,她只是贪恋,贪恋他所给与的温暖。
对于这种贪恋,宁西采取了割舍,放弃,她透过了摄影向展明睿传达了自己的决心:今生无缘,各自安好。
展望集团总裁室。
展明睿盯着桌上的世界。地理拉斯维加斯专刊,一直看着,连眼瞬都不眨地看着。
“学长”郑家庆有点后悔自己拿过来的杂志了。
“你先下去。”展明睿平静地说。
在门关上的瞬间,展明睿眼中升起了一抹深沉,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页面上的图,蒲公英的眼泪,这是地理杂志特约摄影师sn茉莉的新作,她在传达些什么?
“小宁,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展明睿记的很清晰,他记得当时和宁西说过,要当她永远的泥土。可是这幅图上,没有一丁点的泥土,全是腾空飞舞的蒲公英,唯美中带着一丝缺憾。
“你这是要舍弃我了吗?你这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你已经重新开始了吗?”展明睿喃喃自语,脸上带着近乎执拗的固执。
“我不允许,我不会同意你抛下我独自上路的!”展明睿的手指微微用力,不禁捏皱了那幅图。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回来看我一眼?我很想你。”低喃中,展明睿的声音已经带着鼻音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一抽一抽的痛着,可他的救赎在哪里?
半晌,他仔细地抹平了那图,真的很唯美,澈蓝的天空中有一抹淡淡的金色光圈,而调皮的蒲公英此起彼伏,状若无心。
整个图让人看起来很愉悦,很有生机,可是细细品味,却让人忍不住悲伤,想要掉下泪来。
“这是你的眼泪,还是我的?”展明睿目光中闪动的分明是泪花,他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
放弃吧!小宁都已经这样说了!展明睿在心底告诉自己一百遍,放手吧!放了她也放了自己。
“不!我不放手!”展明睿猛地把杂志塞进了抽屉底层,叫来了郑家庆,“给我放大那幅图,多大?这面墙那么大!”
“学长,何必呢!”
展明睿冷冷的目光扫过,就让郑家庆闭了嘴,“我想看着,每天看!”
“是。”
郑家庆不敢想象,每天,学长在这样的办公室里办公,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绝望吧?
宁西知道自己这次做的太绝情,她不敢祈求展明睿的原谅,只盼着他能早日从这无果的爱念中走出来,去找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她是这样想,可是霍东宸不是这样想。此刻,他正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幅图。
“少爷,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杂志了?”林战一进来就看见霍东宸手捧世界。地理,诧异极了。
谁不知道霍东宸只喜欢看股市走向,只喜欢看数字报告呀?他什么时候有耐心看这么文艺的东西?
霍东宸放下杂志,轻轻推到林战面前,“你能看出什么吗?”
林战充满精光的眼睛一扫,心中就是一阵暗咒,什么呀?这不是拉斯维加斯吗?少爷当时没去不知道,宁西可差点就在山顶的小教堂里结婚了。
林战果断地摇摇头,“我不懂这些”。
“这是宁宁拍的。”霍东宸收回杂志,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那图,“可是,我不理解,为什么她要发这样一副图?有什么深意吗?”
“还能有什么深意,就是手痒了,拍两张玩玩。”林战干笑了一声,“宁小姐的才华真了不得,我看拍的挺好。”
“你会为了一副图,滞留二十天吗?”
“什么?”林战愣住了,这哪跟哪呀?
霍东宸垂着眸,默然蹙眉,“宁宁为了这样一张图,滞留拉斯维加斯二十一天,只为了等这野草开花。”
“这不是野草,这是蒲公英。”林战不由得开口纠正。
霍东宸冷冷地看过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去年,在那里发生过什么?”
“什么去年?”林战打着哈哈,就想溜。
霍东宸暴戾地抓起桌上的黄龙玉镇纸,一下打在正开着的门边上,砸上了那门。
他的声音危险低沉,“我想知道。”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林战低头看着满地的碎片,犹豫着。
“你要我去问宁宁吗?”霍东宸薄唇勾起一抹自嘲,“以她的个性,一定会实话实说的。”
是!宁西不屑于说谎,尤其是对少爷!但是要是真让宁西说,只怕会分分钟气死少爷吧!
林战无力地吐了口气,“少爷,我说!不过,我不认为这是宁小姐在表达什么,如果一定要说表达,我认为是拒绝展明睿。”
霍东宸没有吭声,只是那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一开始把飞机停在那片山坡,宁小姐就很不高兴,她隐约骂了我一句,说我糟蹋了花。我回来就查了资料,这蒲公英真的是花,花语是停不了的爱,也可以解读为无望的等待。”
“无望的等待?”霍东宸不禁重复了一遍,摩挲着下巴有些狐疑,“你认为宁宁是为了拒绝展明睿的等待,才发表的作品?”
“是的。你想啊!这宁小姐已经和你在一起了,怎么还会想着展少?一定是拒绝了!”
霍东宸虽然喜欢听林战这样说,可是他心中实在没底。
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宁西,从才情到爱好,他一样没有,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商场上的厮杀,尔虞我诈的博弈,唯一的特长也只有赚钱,可惜这些宁宁又不看重。
“少爷,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黄金单身汉,长得帅,还有钱,什么样的女人见了你都会迷上你的!”林战化身为马屁精,开始猛拍。
“真的?”霍东宸狐疑地扫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在嘲笑我?去,把并购企业资料整理一下,要详尽确实!”
林战苦着脸,“这些不是有人在做吗?为什么要我做?还有,少爷,执剑是地下组织,怎么可以公开并购?这样会暴露行迹,增加危险的。”
霍东宸抿着唇,并不答话。
他心中所想的是把执剑转型为跨国的风n司,猎头,并购,重组的全方位金融机构,是可以站在阳光之下的正义之剑!
林战的担心很快就应验了,霍东宸在一次的风险投资中被对手盯上,他们竟然买通了杀手来暗杀。
虽然没有伤及性命,却也让霍东宸挂了彩。
林战自责的不得了,认为这都是他保护不力的责任,“少爷,明天,签署合同的时候我去!我就不信了,他们还真敢动手?”
霍东宸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抿了抿唇,“没事,明天你有别的事,还有杰杰现在能帮上金莎的忙吗?”
“能!这小子是把好手,只是一直没人调教。”林战没心思点评杰杰的业务能力,又把话题绕回了少爷被袭击的事情上了,“少爷,你认为是谁对你动手的?”
霍东宸靠坐在沙发上,一边用没受伤的手翻着资料,一边淡漠的分析,“你以为是谁那么大胆子动我?是国际货币联盟,他们不允许我插手北欧地区的经济,不允许欧元下跌。”
“官方?”林战有些不解,“我们只是并购了一个烂汽车厂,关他们什么事情?
“这间汽车厂本身没有价值,我对它做了风险评估,如果这时候有大量资金注入,汽车厂可以立刻投产盈利,这样就会对这个地区的剩余几家汽车制造厂造成威胁。”霍东宸就事论事。
“他们怕垄断被打破,所以想干脆阻止这场并购?”林战这才想通,气的直骂娘,“他妈的,没本事还不许人家赚钱?真他妈的保护主义!”
“所以,这些人,你要在明天一早给我控制起来,我不想看见他们出现在签约现场。”霍东宸递过来一长串的名单。
“少爷,这也太多了吧?”林战的脸垮了下来。
霍东宸伸头望望,用手点了几个,“不用全部,里面有关键人物,你找杰杰拿资料。”
“好!敢跟我耍流氓,我就比他更流氓!”林战兴奋起来,能为少爷报仇,还可以惩治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太好了!
第二天,签约现场。
霍东宸潇洒俊朗的外形受到外媒的追捧,一时间,不被看好的跨国并购也让人期待起来。
霍东宸在简短的发言之后,提起笔签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sn茉莉。
有眼尖的记者看见了,不禁提问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您应该是前霍氏,现今的魔法国际总裁霍东宸,请问,您为什么要签署这样的名字?是假名吗?还是化名?”
霍东宸轻抬起幽深的瞬光,扫过全场,那卓尔不凡的风采足以秒杀一切的镜头,惹来一阵惊呼,还有此起彼伏的“咔擦咔擦”拍照声。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但是我现在是执剑金控的,和霍氏,和魔法国际没有任何的关系。请记住,我的名字是sn茉莉,一朵来自东方的神秘之花。”
这一段解释不足以解惑,却惹来更多人的热议,一时间,记者都在搜索这茉莉的含义,却忘了继续提问。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想问的,那么,我宣布,今天的签约会结束。”司仪站在话筒前,为今天的并购案做结束陈词。
就在霍东宸和厂方代表步出会场,握手告别的时候,现场忽然陷入了混乱,有rn喊到,“现场有n,大家快跑”
霍东宸冷眼看着人群纷乱,在一阵骚乱中,有人冲着他们扔了颗烟雾弹。
呛鼻的气味,和目不能视的环境下,霍东宸当机立断,把合约交给助手,“保护合约快走。”
助手也很紧张,这合约虽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签署的,可是还没有到政府部门备案,还没有到侓师楼存档,万一出了意外,还真是一个哑巴亏。
一群带着防毒面具的黑衣男子冲了过来,他们的目标直指霍东宸。
保镖护着霍东宸,一起往车边撤退。
车门开了,霍东宸一下把助手扔了进去,自己才弯身要进。斜对面的高塔上,一个隐藏的狙击手乘着这难得的空隙,开枪击中了霍东宸的左胸。
“少爷”保镖虽慌却不乱,他们立刻围成一个圈,把霍东宸放平躺下,开始为他急救。
“剩下的跟我来,今天,不能放走一个!”林战带着执剑的救援队伍已经赶到了,他们很快搜索出狙击手,放置烟雾的人,还有扰乱秩序的捣乱分子。
“等一下,这些人我们要带走!”姗姗来迟的警察强硬介入,把这些明晃晃的证据塞进警车。
完全不合规矩的做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要徇私。
林战暴怒,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刚要强硬的把人抢回来,却看见霍东宸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
此时不是好时机!林战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他耸耸肩打了个响指,“我们撤!”说着,带着他的手下干脆利落的撤离了现场。
霍东宸被送回了执剑,他的伤口经过紧急处理,已经止住了血,可是子弹还留在心脏部位,取不出来。
执剑的首席医生闵浩,拿着手术刀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不敢下刀。
他怕啊!少爷是执剑的主人,也是他的主人,他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我没办法”闵医生承受不住压力,抱着头蹲了下去,没有信心的低喃,“我不行的,不行的。”
“你现在跟我说不行?”林战气的一脚踹过去,把闵浩踢倒,“你知不知道那是少爷呀?你一句没办法,可能会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