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展明睿发现手机能正常开机,他就拨了个电话给门口的保安,“看见宁小姐了吗?”
“宁小姐,在这里看星星呢!”
展明睿垂瞬,长舒了口气,他把热姜茶装杯,拎着出来找她。
河边上,宁西坐在绿茸茸的草地上,仰头看星。
悄悄坐下,展明睿小声道歉,“对不起!我跟你开玩笑的。”
“”
展明睿慢慢地把姜茶推过去,示好。
“”
“小宁,我真不是故意吓你的,就想看你会不会紧张我”展明睿结结巴巴地解释。
宁西回瞬,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回去。
“别这样。”展明睿拉拉她的衣角,“我以后不会开这种玩笑了,你别不说话呀!”
“我没事。”宁西终于开口了。
“我听你叫的很大声”
“我说了我没事!”宁西语气忽然拔高,“别提这件事了,好吗?”
展明睿闷闷的低下头,揪着地上的绒草,沉默了下去。
“以后真的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宁西终究还是不忍心,略微的解释了下,“我下手很重的,会伤了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呀?展明睿已然沉到底的心,又开始升腾,“你是怕伤了我?没事的,我皮厚肉粗的你伤不了。”
“你刚才”宁西说一半,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脸绯红。
“”展明睿也不好意思,他扭头望着旁边,低低地回答,“没事,真没事。”
没事就好。宁西这才放心,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
两人都有些尴尬,好长时间没说话,展明睿忽然想起带来的姜茶,用肩膀耸了下她,“喝姜茶了。”
啊?宁西一回头,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就端在她的嘴边,“喝吧!”
宁西轻抿一口,推过去,“煮给你的,你也喝。”
展明睿大口大口喝着温热的姜茶,一想到这是宁西煮给他喝的,心里就暖暖的,很贴心。
夜色渐深,宁西劝展明睿,“你先回去睡,不用陪我的,我彻夜拍摄是常事,明天我可以补眠的。”
展明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子,真的让他一个人去睡,他能睡得着吗?
思索了下,他起身把车开到了草坪上。“你累了就上车,我把座椅放下来躺会就行。”
宁西咂舌,这么大一片草坪说压就压了?
展明睿的长腿缩在那方向盘上,很是憋屈,他暗自下决心明儿一定换一部大的商务车,最起码好睡觉。这样想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亮了,展明睿睁眼一看,宁西并不在车上,她难道还没睡?
“奥?你醒了?快点洗簌一下,来喝点热粥吧!”宁西大大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了展明睿一跳。
“你没睡?”
“睡了,不过早醒了。”宁西嘴里塞着根牛,说话含糊不清。
展明睿这边还没洗簌完,手机就响了,“学长,你快回来,老爷子不好了。”
“什么?”展明睿的牙刷都惊掉了。
“昨天你母亲到西山疗养院去找老爷子,结果老爷子被气到了,半夜就送到医院去了。”郑家庆语速很快,也很着急,“我已经到医院了,接你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你今天就不要开车过来了。”
展明睿的心中一阵慌乱,他满嘴泡沫不知该干什么,只是手死紧地捏住了手机,不发一言。
“怎么了?”宁西站在他身后看着不对,掰开他的手拿出还未挂断的手机,“喂?”
“宁小姐,你在就太好了。一会你能不能陪学长回来一下?老爷子进了医院抢救,我怕学长太激动”
“好好!我知道了,一会有司机过来接?!没问题,我会陪着他的。”宁西满口答应,然后把愣怔的展明睿推到卫生间,“快点,一会我陪你去。”
展明睿定了定神,快速的洗漱完毕就准备去医院,宁西逼着他吃早餐。
“现在不吃,我想你今天一天都不会有时间吃的,快点吃!”
“我吃不下。”展明睿明显不在状态。
“陪我吃。我今天陪着你,你难道要我饿一天?”宁西不惜把自己抬出来,她在拿自己逼展明睿吃饭。
“好。”展明睿艰难地拿起勺子,却久久张不开嘴,良久,他叹口气把勺子摔在桌上。
宁西夺过勺子,舀了一勺稀饭送到他嘴边,“张嘴!快!啊”
展明睿真的张嘴了,一口一口,他吃掉了整碗稀饭,尽管食不知味,却实实在在是吃了。
宁西帮他把公文包,手机都拿上,劝他,“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滨江市医院
展明睿刚出现在医院大厅里,成群的记者就围上来,“展少,请问这次展老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请问,展老这次的住院会不会影响展望股权的改变?”
“展少,请问您身边的这位小姐是您什么人?”
“是来见家长的吗?”
“”
展明睿沉着一张脸,不做任何回答。
他把宁西护在自己的怀中,不让任何的拥挤伤害到她。
电梯里,展明睿抱歉地说,“对不起了,你的平静生活没有了。”
“没关系。”宁西笑笑,“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傻样!”展明睿伸手刮刮她的鼻头,淡笑。
郑家庆等在电梯口,一看到展明睿就上前汇报,“展老是怒极攻心,医生说了,可不能再激动了。”
“楼下的记者是怎么回事?”
郑家庆为难地望着他,不语。
展明睿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郑家庆应了一声,因为宁西在场,也不可能讲的太明了,只能一语双关,“已经在布置了,最迟下午,您就可以不用在医院看见她了。”
展明睿脸色稍缓,他转头问宁西,“我去见爸爸,你和我一起进去,还是等我?”
“嗯我在门口等,你注意不要激动。”宁西想了想,还是不进去了。
展明睿略失望地拍拍她的肩膀,对郑秘书说,“照顾好她。”
展明睿刚进去,这边周红梅就带着沈依依过来了,“依依呀,你真是有心,这一大早的就过来看你伯父。”
“应该的。”沈依依浅笑嫣然,却在看见病房门口的宁西时愣住了,“伯母,她是谁?”
周红梅瞟了一眼,没太在意,“无关的人吧?”
沈依依仔细端详了一眼宁西,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说出来,这么眼熟,该不会是
“让开,我要进去。”周红梅推搡着堵在门口的郑家庆,“你堵在门口什么意思?”
“学长在里面,请等一下。”郑家庆有礼有节,面对这气焰嚣张的展夫人却无用,她叫嚣着指着他鼻子骂,“你不就是个秘书?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撒野?”
“我撒野?”郑家庆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自己连根手指都没动,就被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
撒野?从何说起啊?
“没错,是说你。”一旁的宁西插了句嘴,“这位太太是说你撒野,不过,你可以野一点的。”
郑家庆一听,未来老板娘都发话了,他还怕什么?
他立刻招呼随行保镖和医院保安过来,保护好病房的门,义正言辞的对周红梅说:“学长现在不希望有人打扰,如果不想等的话,就请你离开。”
这一下焦点全都转到了宁西的身上。
周红梅上下扫描了一翻,不屑的撇嘴,这女人一看就是一副穷酸的样子。
看,身上穿一件没有任何标牌的白衬衫,下面一条破洞裤子,脚上是一双洗的发白的板鞋,从哪里看都是个低等穷人!
周红梅斜瞥着眼走近宁西,美甲过的华丽指尖很不客气的戳着宁西的肩膀问,“你哪根葱呀?”
“唉!很抱歉,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
“你”周红梅怒极,这不是拐着弯说自己不是人吗?
“你叫什么名字?和明睿什么关系?”
宁西挠挠头,为难道,“这和你什么关系?我其实没有乱搭讪的毛病。”
“伯母,我们等一等好了。”沈依依已经确认这女孩就是宁西,可她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回来?
心虚让她拉住了周红梅,“伯母,我们坐一下,等等明睿好了。”。
“依依,你就是这个软性子,才会被这些试图上位的女人欺负!我告诉你,这是我展家的儿媳妇,你趁早识相点,给我滚!”周红梅拉过沈依依示威一样,声音大的吓人。
“我怎么不知道?”一声带着怒气的质问,展明睿走出病房,阴鸷的眼光让沈依依吓得退后一步,“明睿,我来看看伯父,没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展明睿四下看看,言有所指,“就算有,也不太方便。”
一句话说的沈依依捂着脸就跑,她知道说的是自己被扒光了扔出展望的事情。
“依依?依依?”周红梅喊了两声,没喊住。她看了一眼病房门口足足二十个强壮的保安,知道展明睿在这里,她讨不了好,只得先去追沈依依去了。
“不好意思,和你妈杠上了。”宁西的道歉一点也不走心,可是展明睿却听着顺耳,“没事,下次加油!”
“还有下次呀?”宁西嘀咕。
“我爸爸想见你,没有别的意思,他和宁伯父以前也是认识的”展明睿望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好啊!”宁西伸手顺顺头发,理理自己的衣服,“这样可以吗?”
“可以。”展明睿压不住内心狂跳的激动,半搂住宁西的肩膀,推她进去。
病房内,床上,展鸿传已经清醒。
“您好,伯父,我是宁西。”
展鸿传伸手示意,“坐。”
宁西有点拘束,她回望,怎么展明睿没跟进来?这一番坐立不安看在展鸿传的眼中,却是担忧,这么胆能担得起展望儿媳妇的重任吗?
“我想单独见见你,你不介意吧?”展鸿传开口解释道,“说起来我们以前还是邻居呢!我和你爸爸也打过交道的。”
人走茶凉的道理宁西还是懂的,这话也就能听听而已,做不得真。
宁西笑笑,“是我不懂礼数,早该来看您的。”
展鸿传仔细地端详着宁西,这一张稚嫩的小脸看起来好像未成年,他不禁问,“多大了?”
“过了年就二十一。”
是有点小。展鸿传皱眉,这样心智还不成熟,能担起辅助明睿的重任吗?
“还在念书吗?”
宁西沉默了会,摇摇头。
展鸿传心一沉,这么小就不念书?“为什么不念了?能告诉伯父吗?”
宁西垂瞬,难受却不回避,“我暂时休学了,因为上学期间,我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爸妈在那时候出了意外,我需要一些时间调整。”
展鸿传歉意地点头示意,“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都过去了。”宁西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些苦难了。
“今天,我想问问你,对我家明睿是什么感觉?他这个孩子太过内敛,我很担心他娶不到媳妇。”
宁西闻言,眼睛睁的老大,我滴个天神耶!这是什么节奏?帮儿子牵红线吗?
她干笑两声,“呵呵明睿哥哥是个好人,你不用担心,他只是缘分未到”
展鸿传心下黯然,他知道明睿既然能带她来医院,一定是心里认定了的,可此刻看来,人家姑娘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这个做父亲的可要帮帮儿子。
他吃力地指着一旁挂着的衣服,“请你递一下。”
宁西不知原因,她顺手拿过来,却看见展老从内袋里摸摸索索地拿出一个指环,“把手伸过来。”
宁西很听话,把白皙的小手一伸,就看见一个闪着光芒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刚刚好。
“是你的,没错吧?”展老的一副早知道的样子,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慈祥的笑着。
这枚戒指?宁西垂眼一看,认出来这是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展明睿为她准备的婚戒,没想到在老爷子手上了。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枚戒指?”展老看出了她的疑惑,娓娓道来,“一年多前,明睿从国外失魂落魄的回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的把戒指扔了,又发疯似的开着聚光灯找了一宿,楞没找到这戒指。”
“你怎么找到的?”宁西轻抚着那戒指,心中一阵感慨。
“我让人把花园翻了个遍,结果在下水道找到了,我就一直收着。”
宁西闻言,立刻往下拔,“这我得还你,这是婚戒,不能随便戴的。”
“戴着吧!”展老按住了她的手,“明睿看到了又难受,不如你留着做个纪念。”
宁西听话听音,知道他话里有话,就直率的问他,“伯父,您的意思是请您直说好了。”
“好!我想说的是,你既然对我儿子没意思,那就请你离他远点,不要耽误他。”展老的话没有任何的修饰,很现实很伤人。
“因为我对展望没帮助?还是因为我是个没学历,没有家的孤女?”宁西呲笑一声,“不管我跟明睿哥哥如何,这都是我的自由,还有,明睿哥哥他不需要这些附加条件也能找到好妻子,他值得一个真心所爱的女人。”
“我这是为了展望的未来发展,所作出的决定。”
“展望?展望?”宁西站起冷笑,她盯着展鸿传,“你觉得展望很好?可我认为展望不过是禁锢展明睿的一道枷锁,他在展望举步维艰,没用人可以信任。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他都不会笑了,你知道吗?”
“这是他的职责,身为展家独子,他没有选择。”
“什么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这样自私,明睿哥哥他的兴趣不在这里,你不应该插手他的人生!”
展鸿传被宁西这么一抢白,反倒笑了,“你不在乎明睿失去展望,成为一无所有的人?”
“他不会一无所有!他走到哪里都不会碌碌无为。”
“那你愿意跟着他吗?”展鸿传忽然这样问。
宁西愣住了,仅片刻就反应过来,瞪着展鸿传,“你诈我?你展明睿,你进来。”
门外的展明睿连忙推门进来,“怎么了?”
“我要走了,还有,以后不要让我来看这头老狐狸。”宁西鼓着嘴气呼呼地走了,拉也拉不住。
“爸爸,你说什么了?她气成这样?”展明睿的眼睛望着宁西的背影,心早飞出去了。
“傻孩子,你加把劲,她对你不是完全无心的。”展鸿传累了,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甜丝丝的,这个丫头是个直肠子,敢爱敢恨的,过关。
“不知道你说什么?”展明睿有点后悔带宁西见父亲了,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宁西出了医院大门,径直回了家。却没发现身后一辆车尾随着她,车里坐着沈依依和周红梅。
一片瓦砾之中,宁家已经荡然无存了。
宁西捂着脸蹲下来,无声的抽泣,她好恨霍东宸,为了逼她出现,竟然扒了她唯一的念想,真的是不留一点退路给她。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德叔四处看看,没人他才敢走上前,“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开了十几辆铲车,三分钟就把房子给推倒了。”
“我知道,没事的,谢谢你。”
“要不小姐先到我家去住?”好心的德叔劝她。
“不了,拆了我的房子总要给我补偿的,我去找他。”宁西擦擦眼泪,起身,开始打电话讨公道,“林战,他人咧?”
“对不起,少爷去了墨尔本。”
宁西沉默了会,慢条斯理地说,“是吗?太不巧了。”
“是啊是啊!等少爷一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找过他,行不行?”林战摸着小心肝开始发颤,这样平静的宁西真的不多见。
“不用了,我今天见不到他,我永远不会再见他。墨尔本是吗?希望他一路顺风,半路失踪!”宁西狠绝地咒了他一句,就挂上了电话。
身无长物的宁西站在街头彷徨,仅有的只是身上背着的相机,再无其他。
停在马路对面的车里,沈依依悄声和周红梅咬着耳朵,“我说的吧,就是她,这里是宁家老宅,她也姓宁,一定是她。”
周红梅冷冷笑着,“是她也不足惧!你看她现在和丧家狗一样,连家都没有了,就一个孤女,你怕什么?干脆找几个人,把她赶出滨江!”
“伯母,这不太好吧?”沈依依内心还是有些不安的。
“不太好?那你等着接明睿的喜帖,记得要包个大红包!”周红梅看不惯她的犹豫劲儿,啐道:“你若舍不下明睿,你就该行动,省的到时候他们越走越近,你分都分不开。”
“我明睿哥哥他根本不看我。”沈依依嗫嚅。
“他不看你是因为外面有狐狸精!你争点气,赶走了她,伯母给你撑腰!”周红梅大话说的腰一点不疼。
“那我”沈依依还在迟疑。
忽然,宁西的面前停了一辆车,打开门,林战弓着腰出来,夸张地行了个欧洲礼节,“宁小姐,上车吧!”
宁西狠狠瞪了他一眼,纤细的手指直戳他的面门,“就是你,是吧?是你拆了我家,我和你没完!”
“我只是听命行事”林战躲闪。
宁西厉声喝道,“给我站住。”然后抓着林战肩膀使劲踢打,“那是我家,你知道吗?我唯一能纪念爸妈的地方,你们也不放过?恶棍”
“走吧,你!”林战一把抱住了还在撒泼的宁西,塞进车里,“开车,快点!”
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沈依依和周红梅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半晌,沈依依开口了,“伯母,我们要报警吗?”
“报什么警?她活该,被拉去轮了才好。”周红梅畅快之后,拉着沈依依和蔼地说,“我们去喝茶,顺便商量一下应对,到时候告诉明睿,看明睿还要不要这个破鞋!”
“可是”沈依依没有说出口的是,那辆车是限量版的法拉利,颜色却是需要总厂定制的纯黑色,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货。
“快走了!”周红梅没心思去听这些,她心里都要乐开了花,自己都没动手呢,就有人帮她解决了这个死丫头,解恨呐!
飞速疾驰的法拉利车内。
“喝点水,来!”林战殷勤地捧出一瓶水。
“哼!”
“吃点葡萄?”
“哼!”
“好吧!你想打就打吧!”林战没法子,只得把头伸出去,任她敲打。
宁西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去撕扯他的头发,“听说你最宝贝你的这头毛?我就让你变成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