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站的远远的,他侧耳听着手下的报告,脸色一凛,立刻快步往机场警卫室走去。
豪华舒适的宾士已经带着霍东宸他们回程了,这时候,电话响了,霍东宸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
“少爷,她怎么处置?”
霍东宸一听就了然,只是淡淡的不着痕迹,“你说呢?”
“她和警察说她头脑子不太清楚,刚才都是瞎说的。”
“头脑不清楚,就该到该去的地方。”霍东宸冷漠的压低声音。
“是,我立刻让人给她准备床位。”林战飞快的联系了精神病院,并且为她付了五年的费用。
“和谁通电话?”宁西看见霍东宸的脸色不太好,问他。
“没事,是林战,一点小事都来问我。”霍东宸避重就轻,扯开了话题,“你不舒服应该叫林战早点通知我。”
宁西沉默了良久,才说,“我忘了,就是觉得”
“尴尬?”霍东宸抢答了。
宁西无声地点点头,心道,没有你尴尬,你一个大男人还去买女性用品。
“睡一会,到了我叫你。”霍东宸轻轻地把宁西的头安放在自己的颈窝,伸手调高了车内温度。
宁西闭着眼睛,却没有一丝睡意,她在发抖,她的眼前总是闪过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他吗?他为什么来中国?
霍东宸像是无知无觉,但是他的手拿出了手机,背着宁西点了几排字出去:林战,查看机场监控,看看宁西遇见了谁。
夜晚,霍东宸难得没有缠着宁西,“我有点公事要处理,你先睡?”
“好!”宁西几乎是雀跃的。
霍东宸的笑脸只维持到门口,就变得冷冽,“带子拿回来了?”
“一共一百三十卷,金莎已经在筛选了。”林战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电脑控制室里,画面一个个的飞速闪过,跟随着宁西的脚步,一个一个扫描过去。
“少爷,没有可疑人物。”
“不对,这里的监控摄像呢?”霍东宸忽然指着靠近宁西躲藏的那条通道,他记得是贵宾专用通道。
“这里是一些重要人物的专用疏散道,没有监控。”金莎攻入了机场安保系统,找了一圈,摇了摇头,“没有记录。”
霍东宸沉默了良久,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敲击着,忽然,他面色一凛,“金莎,你继续查找,从机场出来的车辆开始查找。宁西害怕的人不多,应该是”
“意大利?”金莎说完就捂着嘴,这是忌讳,霍东宸一直不给说的忌讳。
“去查查雅各离境了没有。”
“是。”金莎立刻开始进入了意大利的出入境资料库,“很遗憾,没有记录。”
“少爷,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林战劝说他,“我们这几天注意一下,加强对宁西的安保。”
“嗯。”霍东宸低不见闻的哼了一声,就回去了。
屋内,床上,宁西睡的极不安稳,她好像陷入了梦魇一般,不断的痛苦吟哦着。
“乖!不怕!我在。”霍东宸缓缓躺下,从身后环抱住了她,那敦实的怀抱让宁西渐渐趋于平静,终于,呼吸声开始绵长。
“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霍东宸轻喃,把脸靠在那后背上,藏起了一脸的凝重。
一早,霍东宸感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睁开眼睛,果然,宁西已经醒了,她趴在自己身上,两只眼睛咕噜噜的盯着他。
“怎么醒这么早?”霍东宸侧头望了眼牀头的手表:51
“我想了很久,决定告诉你一件事。”宁西略显迟疑,一张小脸更是凝重至极,“我昨天身上没来那个”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宁西诧异了,“你半夜偷看了?”
“嗯。”霍东宸没有一丝不好意思,“说吧,昨天你碰见了谁?”
宁西真的诧异了,“你都知道了?”
“能让你躲着,连展明睿都忘了的,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他不重要,但是很棘手。”宁西垂下了头,微微颤抖了下身子,“是雅各。”
真的是雅各?
霍东宸虽然早猜到,但是真的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还是一突兀,这是个麻烦的家伙。
“我看见他从专用通道出来,身边好像还有官员陪同。我吓得就近钻进了厕所,也不知道他看见我没有。”
“不怕,乖!”霍东宸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把她搂在怀里,“不怕!有我呢!”
上海某处会所
“格雷科先生,欢迎你来到国投资。”一个接待人员很殷勤地端起一杯酒,敬他。
“谢谢。”雅各。格雷科很爽快地喝掉杯中酒,让翻译表达他的谢意,“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席。
席散了,雅各回到了下榻的酒店,维纳走进来,“先生,你没看错,是宁小姐。她离开机场后去了滨江市。”
雅各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了跳动,从弟弟死后,从宁西逃走后,他每一天都在失眠,他每一天都会梦见那个橡胶园,满是鲜血的橡胶园
但是,几个小时之前,当他看见那女孩像一只逃亡的小鹿一样,飞快逃进了卫生间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因为他的心开始了狂跳,剧烈的狂跳。
“把钱思佳放出去,我想她很快就会搅乱那一池的水!”
维纳楞了一下,“这女人一直不安分,真的要放她出去?”
“有你跟着怕什么?”雅各诡异地笑笑,“你说在国杀人,会怎么样?”
“他们法律严苛,一定会坐牢。”
“那就叫宁西的保护者去坐牢,这样的话,我才可以靠近她”雅各添了一下唇,就好像是品尝一块肉一样,“我的小鹿,你跑不掉。”
此刻的钱思佳已经没有了傲气,她被驯化的很乖巧,被带到雅各面前,她条件反射般的跪下,没有一点抵抗意识。
“喜欢回到家乡的感觉吗?”雅各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问她。
钱思佳摇摇头,事实上,如果可以,她宁愿呆在国外做自己的表子,也不愿意来到这个全部是熟人的地方。
“明天,去看看你的亲人,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没死的。”雅各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能不能回到钱家,就看你自己的。”
钱思佳还是一副木然的样子,眼中却流动着一丝祈盼,能像人一样活着,已经是她的梦了。
钱毅安墓前,钱思佳跪着,在雨中一动不动地跪着,任那雨丝打湿衣衫。
耳边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沉重缓慢。
钱思佳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墓前小道上,钱彪打着伞,站在钱泰明的身边,“老爷子,你看这是谁?”
钱泰明早就看见,他心中有数地看了一眼钱彪,默默地摇摇头,这钱彪看来是好心泛滥了。
钱泰明把手中的菊花轻轻放在墓前,拿出一条丝帕擦拭了下照片上的雨水,“老二,我来看看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自己在下面热闹吧!”
钱思佳轻微地哽咽了一声,那无声的抽泣让她看起来很可怜。
钱泰明到底不忍,还是和她说话了,“思佳啊,看完你爸爸就回去吧!”
回哪去?钱思佳垂下眼眸藏起了满眼的恨意,只是听话地点点头,“好,我不会让爷爷为难的。”
这一声爷爷叫的钱泰明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老爷子,小姐受到的惩罚也够了,她在外面吃了很多苦”钱彪的话在钱泰明严厉的目光中消弭了,他有些讷讷地退后了一步。
“没事。”钱思佳隐忍地点点头,“我不会让爷爷为难的,我明天就回去了。”
“嗯。”钱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去吧,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
钱思佳无声的流下泪来,她狼狈地一擦,强颜道,“没有困难,没有”
这欲言又止让钱泰明又多问了一句,“真的没困难?”
钱思佳咬着唇,一副忍不住要哭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身后钱彪上前一步,“老爷子,小姐在国外被人欺负了。”
“嗯?”
“没有,爷爷。我很好。”钱思佳狼狈地转身就走,那成串滴落的泪让钱泰明心里难受,特别是在自己儿子坟前,她的父亲墓前。
“说说,怎么回事!”钱泰明的声音很威严,脸也扳了下来。
“爷爷”钱思佳情不自禁地扑到他怀中,哭泣,“我知道错了,我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我该死,不该把钱氏拖下水”
“说重点!”
“爷爷,霍东宸没有放过我!他一直在对付我。我受不了了,还不如死了算了!”钱思佳哭着哭着,又一下转身跪在钱毅安的坟前,“爸爸,我真的想去死!可是我一定要来拜祭过你,才会安心去死!”
“什么死不死的?”钱泰明一把扯起了她,“说,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刚到意大利,东西就被抢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被很多很可怕的男人抓去,他们”钱思佳像是不忍回忆一样,说了一半就停住不说了,“我给钱家丢脸了。”
钱泰明手中的拐杖狠狠地触地,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把你赶出国,他还不解恨?他也太把那个丫头当回事了!”
钱思佳凄苦地望了一眼钱彪,这个耿直汉子不忍心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受委屈,立刻气愤填膺的骂道,“这个东少爷真是昏了头。对了,小姐,你是怎么回国的?”
钱思佳为难地咬唇,有些无地自容的垂下了修长的脖颈。
“说!”钱泰明一声厉喝,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钱思佳眼一闭,心一横全说出来了,“我做了人家情妇,跟着他回国洽商的!”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是钱泰明怒极动的手,“你你这是在给钱家抹黑!”
“我没有办法!你知道吗?我刚到意大利,就被押着拍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每一天,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屋里有没有多出几个男人,我得伺候好了他们,不然,等着我的就是几十个,几百个”
钱泰明震惊了,他真没想到霍东宸会下这样的狠手。
“我当初是被赶出国的,到了国外就像只蝼蚁,霍东宸是想捏死我或者玩死我,都随他心意。要不是我念着要回来看爸爸最后一眼,我早就死了。”钱思佳哭的凄凄惨惨的像是要断了气。
提及了二儿子,钱泰明微微动容,心也软了下来。
“爷爷,我知道我给钱家抹了黑,丢了脸,可是我”钱思佳捂着脸哭了一会,忽然失了魂似得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喊着,“爷爷,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孙女吧!”
钱彪偷偷瞄了老爷子一眼,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急了,大喊道,“小姐,你要去哪?”
“去死”钱思佳的声音幽幽传来。
“老爷子!老爷子,她可是二爷在这世上仅存的骨血了,你不能看着她去死啊!”钱彪逾越的拉着钱泰明的衣袖求他。
钱泰明苍老的脸抽搐了几下,终于喊住了钱思佳,“跟爷爷回家!”
“我不能回去,霍东宸不会同意的,堂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钱家的事情,霍东宸还管不着。”钱泰明盛怒之下,倒一定要带钱思佳回去了,“钱彪,带大小姐回去。”
“是!”
钱思佳眼角余光瞥见了钱彪过来了,畏畏缩缩的往后退,却被台阶绊倒了,狠狠摔在了地上。
“小姐,快起来呀,这是什么?”钱彪的惊呼声惹了钱泰明过来。
一点一点翻起了钱思佳的衣袖,钱泰明的眼神越加阴冷,那触目惊心的烟头烫伤,掐伤,咬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甚是扎眼。
“谁弄的?”钱老爷子的声音危险低沉。
“没没事。都好了。”钱思佳慌张盖起。
“跟我回去!我倒要看看霍东宸敢不敢到家里来对付你!”钱泰明伸手,强硬地拉扯起钱思佳,带上了车。
钱家。
“爷爷,我很忙的,叫我回来干什么?”人未到,声已到,是钱少回来了。
钱思佳局促地起身,头也垂得低低的。
“呦?又是相亲?我就知道你怎么回来了?”钱少的声音立刻变得冰冷。
“我我回来拜祭爸爸,我”钱思躲闪着钱少的目光。
“爷爷,怎么回事?”钱少不想和她说话,好似多说一句就是脏了他的嘴一样,他转身问钱泰明。
“惩罚够了,我让她回来的。”钱泰明慢吞吞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说。
“不行!我不同意!”钱少充满恨意地瞪了她一眼,“当她算计钱氏集团的时候,她就不配做我钱家的人了,滚!”
“咚!”一声狠狠地敲击声,那是钱泰明的拐杖杵地的声音,“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钱少狠咄咄的目光,死死盯着钱思佳,他没有忘记当初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被她耍的团团转。
“看在你二叔的面子上,也要原谅她。”钱泰明的声音和缓了一些,“她吃了很多苦,已经够了,让她回来吧!”
“我不同意!”钱少嘶吼着,像风一样冲了出去,跳进了车里,把速度提到了极致,那车火箭一般出了门。
“爷爷,要不,我在外面租个房”
“不用,你就住家里!我倒要看看他不同意还能怎样?”钱泰明打断了她的话,立刻安排了佣人开始收拾房间,倒有点像是赌气。
钱思佳听话地端坐在沙发上,浑身的不自在,畏手畏脚的很小家子气。
这幅模样却让钱泰明很心疼,他这孙女可从来都是高贵有内涵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懦弱?
他安抚地点点头,上楼去了,却没看见钱思佳嘴角若有似无的呲笑。
“开门!开门!”钱少的车一直开到了霍东宸的别墅门口,他醉醺醺地拍着铁门,“东哥,开门”
霍东宸坐在客厅里,看着那醉狗一样的钱少被拖进来。
“东哥,我告你呦,那个钱思佳回来了。”钱少大着舌头,咬字不清,还死死抱住了霍东宸的大腿,“那个不要脸的竟然回来钱家,爷爷竟然也同意了,他是不是忘了,那个贱人当初是怎么对付我的?”
钱思佳?霍东宸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林战看见了,立刻去了电脑控制室。
而钱少还在抱大腿,撒娇的告状,“东哥,我不想她回来,你知道,我有多讨厌她”
“霍东宸?”楼梯上传来了宁西的声音,“谁来了?”
“没谁,你快睡吧!”霍东宸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钱少的嘴,大力把他按在茶几下,警告他,“给我小点声!”
“哦!你不睡?”宁西早看见了钱少,却故意不说,她主动邀约霍东宸,惹得霍东宸眼瞬一沉。
偏偏这时候钱少摇摇晃晃站起来,笑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嗨!美女?”
“钱少?你半夜来这干嘛?”
“我呃来看看东哥,我想他了。”钱少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一样,抱着霍东宸的胳膊,还摇晃。
“咦”宁西嫌弃地望了他一眼,撇撇嘴,“那么你随意,不过,霍东宸,你快点,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合眼。”
霍东宸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手指,推开钱少的脑袋。不过他没生气,那凤眼弯了一道弧度,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
在宁西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的时候,他揪着钱少扔了出去,“你回吧,我知道了。”
“什么?”钱少扒着大门又爬回来了,“我不回,我就住你家。”
“滚!”霍东宸翻脸了。
“东哥”钱少开始了可耻的卖萌。
呼!霍东宸看着无赖一样的钱少,心中越发烦躁,“来人,给钱紫薇醒酒,一会把他带到电脑室去。”
霍东宸的手下人可不认识什么钱少,钱多的,他们粗鲁地把钱少架到了洗澡间用冰冷的水喉冲,直到他挣扎着说,“我醒了”才放手。
钱少一路咒骂着,跟着霍东宸走进电脑控制室,却被里面的高科技惊呆了,那林立的大型计算机从来只在科普读物上看过,没想到霍东宸这里全有。
“哥,这些都是你的?不不,这些你都在使用?”
霍东宸眼皮也没抬,“只是一部分,不过在国内,也够用了。”
“能不能”钱少有点嗫嚅。
“不能。”霍东宸冷眼瞟了他一下,小觑他,“给你,你会用吗?你最多上个打个牌,你会干嘛?”
“呵呵呵”钱少干笑两声,扯开话题,“叫我来这干什么?”
金莎的手飞速地在键盘上打出了一串指令,很快,页面上出现了钱思佳的个人资料,“看看,你堂姐在国外做了什么?”
钱少的脸色在页面刚出来的时候,就变了。
上面说的很清楚,钱思佳签约意大利一家音像发行机构,她已经出了好几盘卖座的nn,颇有名气。
“哥,是你做的?”钱少迟疑地问。
霍东宸冷冷笑着,却极度鄙夷,“不是我,是她现在的主子雅各。格雷科。他这次和钱思佳一起来到国。”
“格雷科?那个意大利的隐形富豪?他来干什么?”
“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意大利sn党首,他准备和国合作开发南海油气,公司名称是阿道夫。”
“阿道夫?”钱少对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那可是一家具有黑色背景的强盗公司,我记得之前他们在南非开采钻石矿,有人和他们争夺开采权,结果全部被杀害。”
“嗯。”霍东宸不置可否。
“哥,那钱思佳和雅各在一起她想要干什么?”
“各有所需罢了。”霍东宸轻描淡写的,说的却是实话。
“哥,他雅各能参与南海开采,你为什么不去?你的b能源可是全世界能源开采份额最大的,你要是去”钱少鼓动霍东宸也去掺一脚。
“不,国的南海一直是争议地区,如果开采的话,离不开军方的支持。我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钱家还有一些军方的人脉,我可以帮你搭线。”钱少跃跃欲试。
“我不想。”霍东宸蹙眉,“如果我获得开采权,势必在国内曝光度会增加,这样的话,宁宁也会被媒体挖出来。”
“哥”钱少拖长了尾音,一脸的不赞同他放掉这么好的机会。
霍东宸的脸上意味不明,可是他的话却再明确不过,“宁宁与我,是命。我不能让她置身在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