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就这么念了一晚上，那客户第二单完结后终于没再续单。黎溪松了口气，去APP确认订单后看到客户给了自己五星好评。

黎溪整整一晚上都没接到通告。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田思彤发来消息，是游乐场的临时兼职，在鬼屋里扮演女鬼。

两个都跑过女鬼龙套，自然是得心应手。

游乐场的真人NPC分为特级、A级、B级和C级四个级别，工资也是从C开始依次递增。黎溪和田思彤初来乍到，是从C级扮演起，一天工资200，包午餐。

第二天一大早去找领班集合，接受简单的培训后就正式上岗。黎溪和田思彤被安排在鬼屋第二转场的石窟监狱里，等玩家完全被监狱里恐怖的异形生物震慑到的时候，她们两个再悄无声息地冒出来，给予玩家意想不到的二次暴击。

领班特别强调了一下安全问题。一个经常过来兼职的小哥就凑过来偷偷透露，“听说是前些天有个壮汉过来，受惊过度直接一拳打晕了我们的NPC。偶尔还会有客人骚扰，两位美女千万要小心。”

小哥叫钟飞航，附近大学城的学生，没课的时候就过来兼职攒点生活费。钟飞航性格比较外向活泼，一下子就和田思彤聊上，还顺便拉了个三人群，以后谁要是有好的兼职推荐都可以发到上面。

去画妆面的时候，化妆师Steven打量了黎溪良久，居然有些不忍心下手。她的五官竟比他见过的那些女明星都要标志，身上又有种淡然清冷的气质，浓妆重抹上那些血腥妆面只会遮盖住她这份独特的感觉。Steven犹豫良久，还是黎溪等着都快睡着了，才慢慢给黎溪上了白到反光的粉底液，然后给她先画了个裂嘴唇妆，然后在脸颊上淡淡地画了几道狰狞的血痕。

唯独那双清冷的清眸，Steven独独画了个正常的妆容，还将她的黛眉勾勒浓郁。田思彤中途扭过头来看，竟有些怔怔然，回过神后才小声惊呼，“这反差……”

黎溪上半张脸脱俗惊艳，下半张脸血腥恐怖，还不用去鬼屋里扮演，光是这张脸就已经写满了故事，让人惊恐之余又油生念想。

黎溪手腕受伤，田思彤就去跟领班提议，将黎溪的造型改动了一下，直接给她右手套上道具石膏，免得游客在惊慌之中就打到了黎溪的伤口。

化完妆一行人就赶紧去自己的位置各就各位。

石窟监狱灯光比其他场景都要昏暗，地面还有机关可以上下起伏，增添惊险感。监狱里是朦胧的绿光，遍地散布着骷髅头和骸骨，异形生物就在里面摇头摆尾，等玩家走到这里就要抓着监狱铁杆拼命摇晃咆哮，灯光也会调节成红色，紧迫感十足。

在监狱对面的墙壁前会排着一排流着血的铠甲，黎溪和田思彤就穿插在这些铠甲中间不动，到了时间就悄无声息出去吓人。

田思彤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等着第一批游客进来。钟飞航是特技演员，级别是特级，在鬼屋最后一个场景寂静山岭里。

黎溪深吸一口气，贴着石壁站好，按照要求一动不动。

很快入口处就传来第一批游客的尖叫声，还有如冰河世纪野兽惊慌逃窜的踏步声。黎溪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在脑海里默背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入口是荆棘之地，第二就是石窟监狱，然后才到最后的寂静山岭。游客抵到石窟监狱的时候，果然先是被监狱里的异形生物震慑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黎溪眼珠子一转，既然自己这张脸半人半鬼，就充分发挥优势蹑手蹑脚地混进人群，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缓慢地发出诡异的笑声。

灯光昏暗，又混杂着惊悚的红色光线。黎溪一张脸在游客中若隐若现，上半张脸仿佛是游客一员，待那些游客一看却差点被那演技爆棚的诡异笑容和狰狞血嘴吓尿裤子！

那些游客被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个男子和还站在铠甲中间静候时机的田思彤对视上，田思彤翻着白眼模仿他的样子鬼叫着，他直接惊悚地撞向旁边的监狱门口，然后趔趔趄趄地爬起来尖叫着追上前面的游客。

“妈妈有鬼啊啊啊啊啊！！！！”

鬼屋真正吓人的一半不是鬼，而是比较胆小的游客。这个男子一叫破嗓子，恐怖的氛围感马上就到位。其他游客也大多闭着眼睛惊恐地争前恐后，生怕还有第三重惊吓在等候着他们。

惊吓的效果极好。到了中午休息时间，田思彤还沉浸在吓人的快乐之中，差点都忘记去拿饭盒。

黎溪替她拿了饭盒，又买了饭团和冰水，就跟着其他NPC坐在鬼屋后面的人造湖边上吃饭。钟飞航过来，三个人随便聊了一会儿，钟飞航忽然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听说过鬼屋猎手吗？”

“鬼屋猎人？”田思彤立马竖起耳朵，“那是什么，难道也是鬼屋NPC，不过级别高点？”

钟飞航摇摇头，向她解释道，“鬼屋猎手就是专门来鬼屋发掘有爆红潜质的人，拍摄下视频然后上传网络，如果反响好就推波助澜，趁热度上升期把她签进自己的网红经纪公司。”

简单来说就是网红孵化。黎溪默默啃着饭团，虽然网红收入比龙套高出很多，但很容易在名利场中丢失初心和方向，而且必要时刻需要哗众取宠来维持热度。网红这个词现如今风评很差。

在演艺圈里一直都有着不成文的鄙视链。电影咖鄙视电视咖，电视咖鄙视综艺咖，综艺咖鄙视跑路演的。演技派选手鄙视流量小生，流量小生则对所谓的网红等嗤之以鼻。

钟飞航侃侃而谈，先前鬼屋就有个漂亮女生被拍了视频传到短视频平台，结果反响不错红了，现在也接了好几个厂商的小代言，还开了直播，收入已经远超他这种特技表演人员。

“不过那些不光考验美貌，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钟飞航吃着饭，余光瞥了一下黎溪，在清晰的光线下她那双清眸越发让人挪不开目光，他怔了怔，回过神干咳一声，又对田思彤说道，“我认识好几个网红经纪公司的，要是来人我就提前通知你们。”

田思彤咬着筷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头说道，“算了，我还是想成为一名演员，今天来这里兼职也是为了晚上下班能去看看城堡的烟花。”

田思彤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黎溪有些震撼，似乎几年前初入演艺圈的自己也曾是这种模样。她默默记在心上，想想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还能腾出一部分请田思彤在城堡对面的顶楼露天餐厅吃一顿大餐，以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