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排练厅出现的陌生人,没多久,成员们也都注意到了。
“那人谁啊?”邱阿姨问。
王清芬斜眼瞥着:“很是其貌不扬啊。”
的确,就林国安一件国产品牌羽绒服像租来似的不肯脱、一只千元充值送的手机像偷来似的不撒手那德性,也实在没有看第二眼的必要。
倒是钱淑湘,王清芬说啥她都不同意,更别说这话本来就听着刺耳。
钱淑湘也瞥了一眼,发现那陌生人居然正好看着自己。
钱淑湘挑挑眉,这人认识我?我反正不认识他。
但就算其貌不扬,你王清芬也不能这么大声说啊,没见人家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吗?
而且虽然人家的确穿得土了点,手机旧了点,但气质还成,有那么一点笃定,最重要——头发还挺浓密的。
多难得。
钱淑湘向王清芬一扬头:“以貌取人要不得。我看他身上隐隐有种贵气,似非凡品。”
神你的“似非凡品”,邱阿姨噗一声笑出来,不由又向那位“非凡品”看了一眼。
还是没看出来他“非凡”在哪里。
虽然邱阿姨没有慧眼,但林国安耳朵尖,这混在音乐声中的话,居然就被他给捕捉到了。
没人知道这位中海巨富本来就有点异于常人的本事,比如,耳朵特别灵。
所以韦律师妈妈竟然这么有眼光的吗?
林国安震惊了。
虽然他平常也穿得朴素,但今天是特意挑了衣柜里最旧最便宜的一件。他记得买这件衣服时,是他经手的第一个楼盘奠基,当时市领导也要出席,林国安特意买了一件像样的羽绒服。
当年这件羽绒服还挺贵的。
只是再贵的羽绒服,经历十几年也已经褪了颜色。
所以这位钱淑湘女士是如何看出他“非凡品”的?
林国安不知道,但凡王清芬的话钱淑湘总是要反驳一下的,他只知道,就冲钱淑湘这句话,小黑板上又可以+3分。
…
林国安厚着脸皮在舞团排练厅给钱淑湘打分时,林凯歌已经到了站里。
“练的什么玩意儿,怎么我几天没在,战斗力明显下降了?”林凯歌冲操场上练体能的几位队员吼着,“你,把绳结重新打一遍我看看。以前不是这水平啊。”
两位队员抱着篮球跑到半道,听见林凯歌的怒吼,哧溜一下又窜回去了。
“大事不好,林站回来了!”队员对迎面下来的宣子涵道。
宣子涵一听却很高兴:“嘿,他可真是闲不住,又来奉献了。”
咚咚咚跑到操场,照面就是大喊:“林站,督察没抽到咱们站——”
林凯歌转过头,看着大太阳下挥手的宣子涵,终于有了点笑意:“你们继续练,督察没抽到,不代表我就不抽你们。等下我来抽查。”
那几个队员长舒一口气,感谢林站终于暂时放过自己。
“抽了哪个队站?”林凯歌走到宣子涵身边,问他。
“东城站。”
林凯歌想了想:“应该也没问题,以前咱们在,东城站各项工作都很到位,经得起查。”
宣子涵赞叹:“说起来啊,接手的李站总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把东城站的基础打得特别好,连队员都比别的队好带。”
“我也很想念那些兄弟。”林凯歌道,“只有你和大黑是原来我的人手。晋陵站这些小子,我带了半年,终于看着顺眼了些。”
“要你顺眼也实在有些难。”宣子涵揶揄。
林凯歌还没说话,宣子涵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昨晚的饭局,嘿嘿笑起来:“韦律师顺眼吗?”
“臭小子说什么呢?”林凯歌皱眉头,心里却不知怎的,竟有些暗喜。
宣子涵一脸幸灾乐祸:“瞎子都看出来,你爸相中韦律师当儿媳妇了吧?”
“他自作多情。”林凯歌不以为然。
这话不严密。
宣子涵立刻追问:“是自作多情帮你张罗呢,还是自作多情张罗韦律师呢?”
这两者可有很大的区别。
林凯歌立刻就领悟了精髓。
他没有正面回答:“他就是不想我继续干消防。”
“所以韦律师顺眼吗?”宣子涵不依不饶。
林凯歌心中一动,问:“你有没有觉得她和沈律师很般配?”
“没有。”宣子涵毫不犹豫。
“为什么?我爸都说他们金童玉女。”
宣子涵却摆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你没看出来吗?沈律师不仅是律师,还有生意人气质。韦律师不会欣赏这种的。”
“你又知道……你才跟她吃过一次饭而已。”虽然这是林凯歌想听的答案,但他依然固执地反驳,生怕自己被迷惑,只想听自己爱听的答案。
“我可不止跟她吃过一次饭。你忘了,上周六她来队里,可是我接待的。说起来韦律师的工作状态,怕是我比你清楚。”
宣子涵瞥着林凯歌,总觉得今天的林凯歌有点不对头。
“韦律师很同情当事人,虽然她工作起来很理智,但那种同情蛮明显,是真心想帮助别人的感觉。同样是律师,我觉得她和沈淇是两种人。虽然作为外行,我不知道哪种律师更优秀,但作为旁观者,我更喜欢韦律师这样的律师。”
林凯歌不由微微颔首。
连宣子涵都发现了韦薇安内心的正义感,看来韦薇安还挺有感染力的。
…
夜幕渐垂时,林凯歌开车回家。
“其实理性和感性并不对立,都很重要,完全可以共存。至少我是如此。”
不到24小时之前,韦薇安就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座上,认真地回答他关于“理性和感性”的问题。
当时,韦薇安如是说。
林凯歌在工作上,从来都是理性的,甚少让人看到感性的一面。他和队员们出生入死,却基本不谈自己的私人情况。
除了宣子涵,队里没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便是一直跟着他的大黑,对此也一无所知。
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穿着训练服和救援服的模样。
可其实,他也有另一面的。
林凯歌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拨通了周健的电话。
“周秘书,我是林凯歌,有件事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