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身上全副身家加起来也就一千出头,直接去C市或许有些冒进,大城市里的物价人力都要贵得多,现在在镇上能租到几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去了镇上肯定就不行,即便有,那也是又老又破的房子。
在考虑到安全的因素下,何明昭觉得,可以适当的提高一下租房成本。
可现在身上资金有限,一分一毫都必须尽量的发挥到最大的作用,如果把资金成本放太多在生活上,那势必要降低创业的成本。
所以她觉得直接去c市的行为有些冒进了。
那就先去嘉县吧,县里虽然比不得c市繁荣,可一步一个脚印,先去县城里看看,再积累一些起步资金,等以后真把事业做大了,再发展去c市。
她前世的家庭条件也算不错,家里在培养她才艺上也很舍得投入钱财,何明昭的画画和跳舞都很不错,这是家里要她动静结合催生出来的。
现在画画也许就能派上用场了。
她想和崔仙仙合作,崔仙仙会做衣裳,她会画样板,她负责设计,崔仙仙负责生产出来,她觉得这事儿能成的话,一定可以在嘉县城里立足。
她现在就要搞清楚崔仙仙的想法,现在身上的这些钱,应该足够在嘉县里租个铺面,再买两台缝纫机,进一些原材料,就是不知道崔仙仙舍不舍得放弃现在在李记成衣店的这份工资和待遇。
第二天,何明昭就直接去了李记成衣店。
崔仙仙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晚上,就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的墨蓝色细纱百褶长裙出来。
何明昭过去的时候,刚好有几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站在门口看模特身上的细纱长裙。
崔仙仙正在和她们说这条裙子的上身效果怎么样,当中有个女人立刻就答应试一试,崔仙仙笑着把人往里面请,转头才瞥见门口何明昭。
她一张脸上立刻堆满了褶子,笑得一朵菊花儿似的,“何同志,你先在屋里坐坐,我这儿招待客人,你等我一会儿啊!”
唯恐何明昭因为她招待不周转身就走了似的。
何明昭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嗳,崔姨,你先忙。”
这声崔姨叫得崔仙仙心里一个乐,笑着把女客人请进去试衣服去了。
毫无悬念,那条裙子被女客人一传出来,立刻就迎来了同伴的满口赞同,“这裙子真显白,还显高,我也试试!”
只有两条裙子,被两个女人一起买了去,崔仙仙笑的合不拢嘴,等送走了客人,转身就去找何明昭,远远的就能听见她笑呵呵的声音:“哎哟,你这设计的裙子还真是好看,昨儿加班赶出来的两条裙子,今儿就全卖出去了。”
何明昭也为她高兴,笑着点了点头,道:“崔姨,我有点事情找你谈谈。”
崔仙仙见她神色看起来有些严肃,心里就有些担心,该不是看她把她设计出来的裙子卖得这么好,想要让她给点钱吧?
忐忑不安的和何明昭去了一边没人的地方,何明昭这才开口道:“崔姨,我这里有个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合作?
崔仙仙一愣,“啥合作啊?”
何明昭就把自己的来意和崔仙仙说了。
听完她的话,崔仙仙就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让人心动的合作,崔仙仙手艺了得,当然想跳出去自己单独干了,可一则是这些年她死了男人一个人养着孩子,处处要钱,二来她一个女人也担心出去被骗,这才歇了这个心思。
可要说起来,虽然她在李记成衣店做这个店长,可到底是领着死工资的,一个月也就四十五块钱,要是有那么一两个月衣裳成单特别多,老板高兴,也就多给十多块钱。
说到底,还是帮人打工的,李记成衣店挣再多的钱,也不是她的,她那一个月挣多少,还得看老板高兴不高兴。
如今忽然有人又把从前她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重新翻了出来,还问她愿不愿意做,崔仙仙心里十分的激动,却也不敢一口答应下来。
她要养儿子,儿子才六岁,这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这要是忽然不干了,何同志这边又不靠谱,那她岂不是两头都拿不住,到时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不瞒你说,我男人死之前就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这今年年初才还清了,可我还有个儿子,我儿子今年也要上小学了,我这要是放了这边的事儿,那边要是又做不成,我儿子那边也没着落了啊。”
崔仙仙十分的纠结,要是再提前个几年,她绝对不会这么犹豫,只是现在被生活磨去了棱角,也没了那股子劲儿了。
何明昭也不急着催她,“崔姨,我也和你敞开了说,我既然有心想找你合作,自然也是盘算好了的,我不敢保证这做生意会不会亏,毕竟这做什么都会有风险,不过你要是和我一起干这生意,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你考虑考虑吧如果考虑清楚了,就去公安局前面的陆家小院子找我,满口写着长春的牌子,过去就能看见。”
崔仙仙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何明昭走的时候,崔仙仙还在想着这事儿呢,显然还是很心动的。
因为快要高考了,为了不打扰高考生的复习和休息,在高考前一周,镇高中的低年级都放了假,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家长担心自己的孩子休息不好,在镇上租房子给孩子复习,陪着孩子备考。
这几天,去镇高中摆摊的就只有吴秀一个人,何明昭这几天在屋里写写画画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个什么,吴秀见着就让女儿把鸡爪做好,她自己去买。
摆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吴秀也知道怎么做生意,何明昭倒也不是看中那几十块钱,不过想着她妈也能借此机会锻炼锻炼,就点头答应了。
吴秀在镇高中瞧着高三的孩子大多都被家长接回去复习,就担心何明彦在学校里会被影响,想着要不也叫何明彦回家里复习算了。
何明彦复习完了数学,见外面天还没黑,想着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个时候学校食堂肯定是没有饭菜了。
谁知在门口却碰到个推着小推车的女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妈吴秀。
“妈?”何明彦很惊讶,不知道他妈为什么在这里。
吴秀收了摊就一直没走,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何明彦,好在是等到了人。
“明彦啊,妈就是在等你呢,你们还有一周就要高考了,妈担心你在学校休息不好,不如回家去住吧,休息好了才能考好试啊。”
吴秀倒不是偏心这个儿子,而是觉得都是她的孩子,对于这个儿子,她平时关心的也少,如今他要高考了,自己这个当妈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何远征那人又不管,她只好能帮儿子做点事就做点吧。
何明彦心下动容,对着吴秀笑了笑,面露迟疑,“可是你们也就只有两间屋子能住人。”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回家去,在学校人多,他为了不回去打扰到室友休息,经常在教室里熬通宵,学累了就趴在桌上休息,有时候三餐都顾不上,要是有条件,当然是能回家最好。
不够他有点担心妹妹何明昭会不舒服,毕竟那院子都是妹妹花钱租的,自己不去,妹妹可以自己一个人住一间屋子,自己去了,她就得和母亲挤一间屋子了。
吴秀忙摇头,“没事,明昭也很关心你这当哥哥的,你要是回去,我和你妹妹挤一间屋子,反正也就几天,凑合着就过了。”
最后何明彦还是点了头,答应明天就去找老师说一声,明天回家去。
见儿子答应下来,吴秀也放心了不少,见天儿都要黑了,又给了何明彦两块钱,让他买点吃的别饿着,这才转身推着小木车走了。
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何明彦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回到家,吴秀见屋里没有亮灯,吴秀就把小推车推进了院子里,转身关上了院子们,进了堂屋。
何明昭的房门紧闭,吴秀轻轻的推开,就看见何明昭趴在一叠纸上睡着了。
本想和女儿说明天何明彦要回家里来住几天的事,见女儿累的睡着了,就只好暂时咽下要说的话,拿了件衣裳给女儿披上,转身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等何明昭再醒来的时候,面前就是一碗蛋汤面,蛋汤面还冒着热气,瓦斯电灯昏黄的灯光下,吴秀笑着给她剥了个水煮鸡蛋,“昭昭啊,妈也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不过你还是的注意身体,晚上妈没回来,你也该把饭吃了啊,陆医生可是说了,你这气血差得紧,饿不得的。”
方才刚回来,她还吓了一跳呢,以为女儿这是饿晕了,不过见她睡得正想,被她推了一下还含糊着支吾了几句,吴秀这才放心下来。
何明昭今天写写画画了一下午,先算了一下账,打算这几天去县城里看看情况,看看铺面去。
这脑袋高负荷的工作了一下午,什么时候累的睡着了她也不记得了。
“妈,你的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打算忙完了就去借她妈一起回来的,谁知就睡着了,吴秀一个人推车回来,估计也是累坏了,结果还要先顾着她。
吴秀笑着摇摇头,“妈的在厨房里呢,你先吃着啊,妈锅里还烧着热水呢,等会儿你也烫个脚。”
吴秀记得这几天女儿也要来月事了,担心她又像上次一样疼的去医院,这几天也特别照顾着。
何明昭心下暖洋洋的,捧着面碗的手迟疑了一下,吴秀已经出去了。
两个房间的窗户都是面对院子打开的,何明昭就看见吴秀的身影进了厨房,她妈妈的身影很瘦弱,可在此时却变得无限高大,她前世今生都没怎么感受过父爱,母亲是女强人,虽然舍得培养她,可在表达爱意这件事上,也不太擅长。
吴秀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可她的爱渗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如果说从前对吴秀只是一种出于心理上的责任,那现在,就是真心实意的想对吴秀好了。
生意的事情虽然急不得,可也不能耽搁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晚上,何明昭也拉着吴秀一起烫脚,吴秀一脸窘迫,支吾着说了句:“妈的脚不好看,昭昭你烫就是了,妈不讲究这些。”
何明昭却是脸色微沉,佯怒道:“妈!我是你闺女,亲闺女!”
非得拉着吴秀一起烫脚。
吴秀挣脱不过,只好脱了鞋一起烫脚。
吴秀的脚不是难看,而是因为家里穷,小时候的鞋子不合脚,脚变了形,所以看上去和正常人的有点不一样。
“昭昭啊,妈有件事还没和你说呢。”
吴秀把明天何明彦要来家里住的事情告诉了何明昭。
何明昭却没想到她妈一脸认真的表情竟然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事儿,她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
“妈,你和我还有大哥都是一家人,这种事情你拿主意就行了,我都听你的。”
吴秀听着却是有些局促,她在吴家的时候没有做过主,嫁去何家也没有做过主,现在和女儿一起出来单独生活,女儿却说都是她说了算,这让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妈担心你心里不舒服。”
“妈,我再说一遍,我是你闺女,你是我亲妈,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做闺女的,我就愿意听你的,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吴秀听着忙解释道:“妈心里当然有你了,你是妈唯一的闺女,妈心里……”
太直白的话吴秀说不出口,话音戛然而止。
第二天,何明昭就和吴秀一起去镇高中门口接何明彦一起回去。
看见母亲和妹妹,何明彦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母亲和妹妹会一起来接他回去,何明昭远远的瞧着她哥手上拎着的被子和尼龙口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看平时听爽利的一哥儿,这时候倒像是个难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