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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钰忙将呈案放下,几步奔到李慎矜面前行礼,“不知殿下大驾,有失远迎。”
李慎矜眸光垂落,在她身上来回逡巡,半晌才好似从喉间艰难地逼出了句,“嗯,侍郎且平身。”
不知道是不是崔钰的错觉。
她感觉李慎矜说这番话时咬牙切齿。
她心间长叹一口气,苦中作乐的想着:起码系统的好感度没有下跌。
李慎矜背手走到黑漆木桌前,俯身垂目一扫,将她的呈案供词大致通览了一遍。
她的书法极好,行文飘逸,字句珠玑,风流蕴籍,唯一不足的便是手腕力度不够,用笔太轻,字形显得纤而无力。
想着,他又用余光扫了崔钰一眼。
崔侍郎身形纤瘦,看起来确实像是不大有力气的样子。
崔钰望见太子殿下在看她的呈案,有一种写作业被班主任检查的感觉.
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哪里写的不对又让这位太子爷勃然大怒。
“殿下请坐。”
崔钰从旁侧里拉来太师椅,挪到李慎矜后面,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李慎矜十分配合地坐了下来。
男人即使坐着,依旧衣襟整洁,姿态端仪,天家的贵气浑然天成。
崔钰回身斟茶,捧着彩釉牡丹茶盏,垂头敛眉,递到了李慎矜面前,“殿下请用。”
她的手修长如玉,指甲圆润,透着薄薄的粉色。
李慎矜瞧了一瞬,伸手接过茶盏,轻啜一口。
“如今这案子怎么样?”
这是上司突然来抽查吗?
崔钰立时心神一凛,清声答道:
“仵作已经验过,死者后脑有一处击打伤,应是吴方所致,但伤口并不致命,顶多致人昏迷。”
“哦?”茶盏搁下,李慎矜双手交握在膝上,他摩挲着扳指,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崔钰道:“是毒。”
他早之前就已经被人下了毒。
根据路人的口供,再按照毒发时间来推算,死者中毒,意识昏沉地走在街上,正好碰上了迎面而来醉酒的吴方。
他素来酒品不好,喝醉打人是常事,死者被他打倒在地,毒性彻底发作,一朝毙命。
之前审案,倒是刑部的人大意了。
吴方有过几次前科,刑部的人下意识地以为又是他酒后发疯殴人致死。
就连他那个詹事府少詹事的爹也这么以为。
火急火燎地就来找刑部尚书,请求从轻处置,又托人打理关系寻了大理寺卿,请他复核此案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以为这件案子会像之前那样糊弄过去。
谁知这件事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特地白纸黑字地写在大榜上张贴在街巷边,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太子声誉跟着受累。
崔钰凝眉想了一阵,道:
“况且这毒不是寻常的毒,是乌头藤,无色无味,毒发症状并不明显,
上次仵作见死者嘴唇并未乌青,不像中毒,便只验了外伤,没有开膛。”
“那你查出是谁下的?”
崔钰一愣,摇头,
“不太确定,他生前宿在红玉坊一夜,由一位姑娘服侍,臣派人去青楼搜查,并未搜出乌头藤,而那位姑娘,也不见了踪影。”
其实她已经怀疑其是畏罪潜逃,但手中没什么证据,一时也找不到人。
“那姑娘的名字是?”
“花娘,前太仆寺少卿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