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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湫并不蠢。
他的心思也很灵巧,几乎一点就通。
崔钰的话语明明是轻声软柔的,偏偏说出的话是那么冰冷绝情。
他似乎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崔钰的目的。
心霎时间就像是坠入了冰窟。
郁湫连忙将自己抽了出来,极力安慰自己。
或许,只是自己瞎想罢了。
“义父……”
“嘘——”崔钰将手指别在自己的唇上,秉着醉意,淡笑:“你只需听话就好。”
她慢慢将手指蜷缩起来,转身负手,扬长而去,“且休息一夜去吧,明日还得赶路呢。”
郁湫目送她远去,独自留在花圃间,任由寒露沾湿了他的衣角。
——
翌日。
崔钰起了个大早去库仓验货,待壮汉们将丝绸货品尽数搬上了马车,清数完毕之后,崔钰才点头,吩咐道:“即可启程。”
早把男主送走早完事,她整日提心吊胆的也是厌了。
崔钰回头撩开车帘,弯身钻进马车,抬头正好看见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软榻上。
他穿着一袭月牙白的衫袍,窗隙筛进的日光染在他清隽好看的眉眼上,温煦动人,看起来良善非常。
崔钰装作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踩着矮凳跨上马车,坐在软榻之上,四平八稳的,愣是瞧不出一丝觊觎男主的心虚与禽兽之态。
倒是郁湫先一步给她打了招呼,温温润润的唤了声义父,接着将手边捧着的茶盏放在她的面前,垂眉乖巧道:
“这是泡好的峨眉雪芽。”
他那么乖顺,崔钰到不好拒绝,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湿了唇就放在一边。
此时车壁轻响两声,崔钰疑惑望去,挪着身子到了窗前,撩开帘子往外看,正见她手下的管事掌柜方方正正的脸。
她纳闷道:“怎么了?”
要是没什么事,这个掌柜不会无端端地跑来找她。
掌柜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解释:“大公子,咱们的出城文书还没有批下来。”
崔钰:?
负责文书审批的是地方县爷,而崔钰所在地的上头高级官员就是王大人。
平日里崔家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处的算是平静愉快,审批的文书通牒很快就下来,更何况现在崔家和王家还结了亲,两家关系更加密切了,这王大人没事好端端地为何卡她文书通牒?
崔钰只能烦躁地应了一声,吩咐载货的马车先搁一边等着,自己吩咐车夫驾马驶向王家。
王家府邸不过在几个胡同之外,崔钰很快就到了一座气派的府邸面前,掀帘下了马车。
郁湫跟着她一同下车,将拜帖递给了门房。
下人很快就通传回来,面色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姿态,他跑得急,喘着气对崔钰道:“我们家老爷让你进去。”
崔钰撩起衣边,跨过了门槛。
她跟着下人一路走走停停,同行间,只听这位话多的下人喋喋不休的道:
“哎呀这位公子,咱们家老爷可在气头上,你可要记得多说点好话,别惹怒了他。”
崔钰有些不满。
王老爷气在头上,她也气在头上呢!
无端端地卡她出关通牒!浪费时间!
想归想,崔钰还是多问一句:“你们老爷怎么了?”
下人闻言顿时蔫了下去,似乎不好回答,磕磕绊绊含糊道:“就……就是因为小姐的一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