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琈双手捂着拄在桌子上，扭过头去漫不经心的打量窗外，并没开口说话。

坐在对面的金小瑜有些紧张，她已经感到了气氛不算太融洽。

沉默了大概一分多钟，来琈皱眉看着金小瑜，咂摸着嘴。

白色的短袖衬衫，胸口印着三颗星星，这是冷饮店工服的特有标志，然后腰上还系着淡粉色的围裙，很亲切的感觉。

只是一想到账簿上的高的吓人的欠账金额，他不淡定了。

敲了敲桌子，连语气也严厉了几分：“正常来说，我没有立场来劝你，毕竟咱们之间没有合适的关系，不过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看的，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不要嫌烦。”

其实他也搞不懂为什么知道金小瑜的作为之后，会这么生气。

或许是自己人生中交到的第一个妖怪朋友，物以稀为贵，本能的就给予了过分的关注。

再或者也可能是特有的大男子主义发作，本能的想袒护金小瑜这样又憨又可爱的小妖怪。

金小瑜埋头下去，扭捏的盯着脚尖儿不说话。

“那个，你谈恋爱了？”下意识的想法是金小瑜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妖怪被白脸软饭男渣了，现在正处在既骗感情又骗钱的地步。

金小瑜愣了愣，摇摇头，不解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没什么，既然不是谈恋爱就好。”来琈松了一口气，他把这种担心归结于影视作品里对妖怪根深蒂固的刻画偏见。

不管是什么妖怪，似乎都是那种放荡糜乱的形象，

似乎不勾男人，都是不务正业。

翻开账簿，推过去，他耐心的问道：“那这么多钱是怎么回事？”

通过刚才的仔细观察，他并没有发现金小瑜有什么太出格的变化，比如戒指、手镯、耳环一些相对比较贵重的首饰。

至于项链的话，他也很无礼的探查过了，虽然身材影响到他的视线，但凭借从常薇那得来的经验，最起码金小瑜不像是把项链藏在胸前某些敏感地方的模样。

“当然美人姐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误入歧途。”他替袁美人解释了一句。

金小瑜点点头，抓过账簿，逐条核查，渐渐地自己的表情也有些惊愕。

“原来我欠了这么多钱？”

“按照你每个月两千三百块的薪水，当然考虑到暑期生意不好，绩效奖金应该不会太高，这笔钱几乎要做两个月才能抵清。”来琈忧心道：“关键是不到三天的时间挥霍了近两个月的薪水，生活不是这样体验的。”

“哦！”金小瑜茫然的抬起头，小声道：“还好了，在接受范围之内。”

“.........”

“还好？大姐，你以为你是是东海龙王家里私奔出来的公主？”

金小瑜摇摇头，鬼鬼祟祟的张望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她才冷静的开口解释：“我又没打算指着工作发家致富，又不想做女强人，为什么要太过精打细算呢？生活本来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嘛？”

“而且我是妖怪，拥有漫长的寿命，四千多块，两个月而已，总有一天会换上的。”

来琈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你的想法很有见地，如果能结合现实就再好不过了。”

他压低声音，抱怨道：“你活个千八百年小菜一碟，可冷饮店不行，美人姐更不行。说句丧气的话，真有那么一天，美人姐连找你讨账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怎么还钱？烧给她？”

按照金小瑜的逻辑，搞不好做着做着，忽然那一天翻身把歌唱，欠债的还有机会继承冷饮店。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金小瑜的失落仅仅持续了不到五秒钟，马上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贴着来琈的耳边说道：“不如这样，上次小薇姐还送了我一只茶杯，我能不能和你做一笔交易？”

她身上的味道很奇怪，是那种淡淡的肥皂味混合着很熟悉的奶香。

“你想做什么交易？”来琈稍微往后靠了靠，这么亲密他有些不太习惯。

“用我的寿命，去换美人姐的寿命，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还钱了。”

机智而不失严谨的计谋，金小瑜越发觉得有搞头，帮了美人姐这样的大忙之后，她应该就不会埋怨自己又笨又懒还贪吃。

“你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办法的？”来琈有些纠结，琢磨着这个交易的可行性，思忖了好一会，他摇头拒绝：“如果从茶楼老板的立场出发，我很乐意与任何客人达成交易，不过从朋友的角度，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因为根据一般规律，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也不是不能干涉，甚至强行更改。只是这样做的性价比不高。”

“性价比这个词，你能理解嘛？”

金小瑜弱弱的问道：“这个不高，大概是什么样的比例？”

“十比一，几十比一，甚至是一百比一。”来琈大致给出了自己估测的答案。

“十比一甚至是一百比一........”金小瑜严肃的换算了一会，伸出手指道：“其实这个比例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用我的一百年生命去换人类的一年生命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

“能换，不过只能换一点点。”

最后她还是捏着指尖，谨慎的给出了上限。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来琈摊手道：“时间单位不一样，不是这种换算逻辑。”

金小瑜怔住，忐忑的问道：“难道是一百年换一个月？”

来琈摇摇头。

“难道是一天........”

“你不妨再大胆一点。”

“..........”

金小瑜捂住嘴，后怕道：“算了，你就当我没提过这个交易请求。”

“你既然打算体验人类的生活，就要像你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一样脚踏实........”

话还没说完，金小瑜沮丧的打断道：“可是美人姐说我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起码发育上不像。”

关于这个问题，来琈觉得没有讨论的必要，他收回眼神，好奇道：“我很纳闷，那四千多块，你都是怎么花出去的？在短短的两三天功夫。”

尤其是身为一个女孩子，在缺少很多茶余饭后的休闲娱乐的情况下。

金小瑜不情愿的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三部手机，小心翼翼的盯着来琈，说道：“我买手机了。”

三部手机都不是最新的款式，几乎和来琈正在使用的手机是同一个辈份。

“你有没有身份证，办不了手机卡，学别人弄这么多手机做什么？”

“有两部已经坏了。”金小瑜把三部手机一一拿起来尝试着解锁，结果只有其中一部能正常使用。

“所以说你这是遇到骗子了？”

金小瑜不是很确定，她看了一眼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的袁美人，说道：“应该不会吧，其中有一部是美人姐送给我的，剩下两部也是美人姐的熟人卖给我的。”

对袁美人的人品，来琈还是非常认可的，不过两天玩坏三部，尽管只是二手的旧手机........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他拿起手机打量了一会，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试没试过给手机充电？或许仅仅是没电了。”

“充电？”金小瑜震惊的张开嘴巴，眼神迷茫：“那是什么鬼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