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回来了,老爷夫人都在等小姐用晚膳呢。”
祁蔓枝风尘仆仆地来,边走边解下了挡风的斗篷,递给了家仆。
“久等了。”她微微颔首,笑意盈盈地瞧着座上的一家人。
神情甚是好看,一家子都在隐忍。
“蔓枝姐姐,坐我旁边。”祁临安举着筷子向祁蔓枝招手。
祁青曼看着不识好歹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在桌底下用长长的指甲掐了掐祁临安的大腿,眼神凶狠。
祁蔓枝赶紧在祁临安身侧坐下,找准了时机,狠狠地踩了祁青曼一脚,算是替祁临安报仇了。
“祁蔓枝,你干什么!”祁青曼暴跳如雷。
而祁蔓枝依旧细嚼慢咽,放下饭碗才故作惊讶:“踩到姐姐了吗?还不是因为姐姐腿太长了,妹妹都羡慕不来呢。”
这样看来,祁蔓枝倒是像大家闺秀,举止优雅,语气温柔。
祁青曼逞不了口舌之快,甩甩袖子就走了。
饭后,她进后厨明目张胆地撒了一包药粉在杨梅汁里,拿出了一袋银子,对着厨娘说道:“这碗杨梅汁,你让祁临安端给祁蔓枝喝。”
厨娘见钱眼开,连声应下,立即殷勤地端起了碗,朝院中玩耍的祁临安走去。
“小少爷,这碗杨梅汁端给蔓枝姐姐去喝好不好,新买的杨梅榨了汁,让她尝尝。”厨娘将杨梅汁交到了祁临安手里,祁临安屁颠屁颠地端着朝祁蔓枝的住处跑了过去。
“蔓枝姐姐,喝杨梅汤,解渴。”祁临安两手捧碗,将碗端上了桌。
祁蔓枝放下了手里忙活的针线,摸了摸祁临安的头,道:“临安真乖。”
她端起了碗,轻酌了一口。
祁临安蹦蹦跳跳出去之后,祁蔓枝继续挑起针线,只是眼前有些模糊,她都看不清针线孔了,揉了揉眼睛却不见好。
她寻思着是这几天太累了,如此得先休息一阵。
只是她刚扶桌站起,眼前就一片漆黑,人朝一边倒了过去。
“阿复,这么晚了还邀你庭中对弈,青曼实在有罪。只是青曼长年深锁闺中,没个相伴的人,现下只能想到与阿复作伴,不似蔓枝妹妹,日日可以出府,身边又结识了一群好友,时常还可与好友相约。”祁青曼同云复诉苦。
“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蔓枝妹妹吧,她好似叫了朋友作陪,我们去凑个热闹。”
祁青曼不等云复答应,就拉着他的手臂往祁蔓枝的住处走去。
“女子的闺房,我还是就此止步吧。”云复停在了祁蔓枝门口。
“无碍,妹妹喜欢热闹一些。”祁青曼自顾自地推开了祁蔓枝的门。
祁蔓枝着一身鲜红的裙装,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借着烛火绣锦。
“姐姐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祁青曼呆住了,这里头应该是一场好戏,她特意叫了云复来看。
“人呢?”祁青曼一进门就环顾四周,不可能,她明明看着人进来的,怎么会凭空消失?
她直接走到了她床前,粗鲁地掀开了她的被子,又掀开了她的床底。
“姐姐在找什么?”
“无……无事,家里进了野猫,我怕闯进了妹妹的屋里。”
“野猫倒不曾有,只有一只疯狗。我累了,要休息了,还请姐姐成全。”
“你……”
祁青曼说不出话了,气愤地走了出去。
祁蔓枝便站起身来阖门,看到了门外的云复,微微震惊了一下,眸子里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
她双手扣于门上之时,云复眼尖看见了她指甲缝里的血迹,却没有说什么,与他自己无关的事,他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听着他们已经走远,祁蔓枝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她绣的那块锦缎反面全是血。
她打开了储藏锦缎的柜子,里头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一支银簪直插他的心口,簪子几乎全都没入了他的肉里,一击毙命。
鲜血染红了锦缎,祁蔓枝低头看自己的手,她杀人了,但这个男人死有余辜,她不止要杀了这个男人,还要杀了所有欺负她的人。
就在方才,她睁眼醒来,就见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趴在她身上,而自己亦是不着寸缕,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双腿颤抖,她拔下了银簪,在男人挺身之际,卸下防备之时,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口。
看着他倒地血流不止,祁蔓枝试图用双手去堵住伤口,可是于事无补,她只能将他先扔进了柜子,连同那张落了红的床单一并塞进去。
忍痛换了新床单,和着血换上了一件红色的裙装,绝不能遂了歹人的愿。
她没有落一滴泪,只是看到云复的那一刹,她竟模糊了双眼。
好不容易才有了与他比肩的勇气,现在的她却坠入了深渊,不见天日。
如今之际,是如何将这具尸体处理了。
她认得这个男人,是祁府的家丁。
次日清晨,府里的仆人才进厨房,就见祁蔓枝已经在里头忙碌了。
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又是瘦肉粥,又是叉烧包的,连带着下人都有份,自己却没吃一口就赶去铺子了。
“少主,幽怜不见了。”绾绾一身黑衣,跪在魏胤池面前。
“她若不走,我岂会轻饶。”魏胤池双手背在身后,眼底深邃,揣测不透他的意思。
“那……属下把她抓回来?”
“抓回来就不必了,直接杀了。”
“是。”
“月华山庄挑一间最好的院子出来,打扫干净,添上衣服。”
“魏胤池,快出来!厨房着了!”书房之外云溪看门打不开,就在外头拍门。
“属下告退。”绾绾消失在密室之中。
“云溪,怎么了?”魏胤池开门之后看见了黑脸的云溪,连头发都乱糟糟的。
“厨房……被我点着了,你快去看看,我先去洗把脸。”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快点,快点!”云溪在他身后推着催促他赶紧走。
看着魏胤池走得没影了,云溪的小身板溜进了他的书房。
今日真是奇怪,怎么对她如此防备,门上还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