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云溪便被魏胤池吵醒了。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云溪揉了揉眼睛,撑起了身子,不解地问穿着整齐的魏胤池。
奇怪,今日他竟然还穿上官服了。
她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规规矩矩地穿着这身紫衣。
往日里其实魏胤池也穿过,只是早起没吵醒云溪罢了,今天,不小心摔了木梳,将她吵醒了。
“早朝。”
云溪故作疑惑:“你不是同我讲,你是个生意人吗?怎么还要上朝堂?”
魏胤池走近,捧着她的脸回答道:“多一份副业,多挣些钱给你花。”
红云浮上了云溪的脸颊,谁叫他说得那么深情,若非云溪时时拎着自己的耳朵,恐怕都要陷进去了,不知道他对着云青旋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吗?
想到这,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不过,你既然娶了云青旋,为何日日逗留在此处?
云溪为表自己对魏胤池的真心,收获他的信任,主动下床来帮他梳头。
“你梳了我的发,就是我一辈子的结发夫妻。”魏胤池抓住了她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揽入了怀中,她被迫侧着身子坐在他身上。
云溪笑而不语,觉得他说的话真是讽刺。
她明明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却要以谎言的形式去阐述一个事实。
魏胤池抱着她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抚着她额前毛茸茸的碎发温柔地说道:“再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如同冬日的雪,虽然雪落无声,却沁在了云溪心里。
和着他温润的嗓音,云溪舒展开了眉头,搂着被子,埋进魏胤池的味道里,继续睡了过去。
更深露重。
魏胤池只是卷了个热乎的薄饼藏在袖子里就去上朝了。
时辰尚早,天还是乌泱泱的蟹壳青,天边微微露出鱼肚白,朱雀门口百官汇集,百来把灯笼星星点点镶嵌在人群之中。
钟声一响,宫门开启,百官鱼贯而入。
魏胤池同一群老头儿站在前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喜悲,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眷顾他那张优越的脸,久久地停留在他的眉眼之间,他迎着朝阳踏入了宫门。
“魏将军生得真好,若我家闺女能嫁进将军府该多好啊。”
“少白日做梦了,你家闺女可震不住魏将军,听说连五公主都抓不住他的心,独守空房好几天呢。”
“俗话说得好啊,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我家闺女厨艺挺不错的。”
两个小官远远地仰望着高阶之上的魏胤池,纵使他穿着与前排大臣们一样的官服,可他还是如同鹤立鸡群,如今之景,就像是群星拥月。
大殿之上,皇上有些萎靡不振的,近日来,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宫里又没有新的美人光顾,他怎憔悴了不少?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有些迫切地想要退朝。
“臣有本要奏。辽南一战坏了百姓的秋收收成,百姓饥荒横生,民不聊生,望陛下可以开放粮仓,救济百姓。”刘大人有意无意地瞥了魏胤池一眼,像是将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锅甩给了魏胤池,谁叫他前些日子在辽南打仗了。
魏胤池面色不改,任由刘大人的眼神在他身上徘徊。
朝堂之上人才济济,却难以思想大同,拉帮结派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魏胤池位高权重的,况且还是青年才俊,皇上总得找些人来牵制他,以防他只手遮天。
就以刘大人和胡大人为代表,他们都是皇权的维护者,常常暗里给魏胤池使些绊子。
“准了。”
“魏爱卿,朕知晓你作为一介武将,鲁莽了些,平日里还要多读些兵书,不止要精通武力,更是要有谋略。”
这不就是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在场的人中也就皇上敢笑,其余大臣怕被魏胤池记恨下,皆不敢言语。
“臣定不负陛下的期望。”魏胤池倒也无所谓。
他有没有谋略,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陛下喜欢逞口舌之快。
难得退朝了之后皇上将魏胤池留了下来。
“朕给你的公务不重吧。”皇上有些阴阳怪气。
“不重。”
“既然不重,为何总是顾不了家?不安家何以安天下?”
“臣近日疏忽五公主了,还请陛下责罚。”魏胤池的语气中倒是没有悔改的意思,只是随意敷衍一番。
“罚你这几日寸步不离青旋。”
“是。”但他可没有答应乖乖接受惩罚。
东院庭中。
云溪在魏胤池走后沉沉地睡了一阵之后便起来了,在庭中活动筋骨。
“云姑娘,你……真忘了?”风生试探。
“忘了什么?风生你给我讲讲。”云溪好笑地招风生过来。
“呃……往事不必再提,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何必困于过往呢?”风生看着云溪现在无忧无虑的样子,是真的为她高兴,往事如烟,既已烟消云散,就该放手了。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她是装的。
“你们少主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风生毫不犹豫,虽然魏胤池不曾承认过,但他的种种行径是最好的证明了。
“何以见得?”
“云姑娘就算所求是天上月,少主想尽办法也会替你摘下来。”
云溪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要的魏胤池塞给她一大堆,她想要的魏胤池却迟迟不愿还给她。
“在聊什么?”魏胤池的声音随风由远及近。
“在聊京城最美的风景在哪里?”云溪抢先一步回答。
“有答案了吗?”
“风生孤陋寡闻,还不如我对京城的了解呢,如何讨论出个结果来?”云溪捧着脸无奈道。
“云溪何时想出来京城最美的地方,我一定带你去看。”魏胤池在她面前坐下,挥了挥手,让风生退下。
“我绞尽脑汁都没有个答案,还是由你去寻了告诉我。”要云溪说,京城最美的风景在郊外,在十里长街,反正不在这座庭院之中。
“好。”魏胤池答应下了,也实实在在地放在了心上,派人四处打听有何新奇的景色。
“听风生说快到你的生辰了。”
“是啊,是要为我准备生辰礼物吗?库里的银子任你调取。”魏胤池倒不在意什么生辰礼物,只想要云溪的一个心意。
云溪细想,她是从未送过魏胤池一件正正经经的礼物,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