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青铜门前,就有几响割裂时空的嗓音,细听之余,这穿云裂石的牛声哞哞,声音中蕴含着无数的怦然大怒,以及骇人听闻的痛苦,光听听就让人瘆得慌。
青铜门上纹路诡异,细细条条的凸线仿若手环青筋时而跳动,几根流畅的青丝线条连接而成的形状即不像动物,也不像人,较像一团锦绣球,透露着几分诡异气息。
他们走到门前的那一刻,周围的虚空迅速点缀出千道乱人眼界的涟漪,空间犹如波浪翻腾涌动,以青铜门为中心,虚空慢慢变幻显露出失修多年的古砖苔壁。
渊伟看向后面的呈露出与堡垒相差无几的青砖台阶,恍然大悟:“原来刚刚的虚空是幻术!不过这镜像空间实在不错。”
瓦特比整副醉醺醺的模样,根本听不来渊伟的话,眼睛里头皆是天旋地转,二话不说,俯身双手发力直接推开了青铜门。
开启间,门后足以遮盖一切的猛兽声冲破屏障传入他们的耳畔,来自于荒古凶残的滋味瞬时涌上他的心头,而神志不清的瓦特比,若无惧意地弯腰箭步打了一套醉拳跳入其中捣腾,非常花俏。
渊伟看他发酒疯的诙谐样,挥去心中灰尘,按下被猛兽厉声惊起的心,跨入进去,脸色转瞬怔住。
一望无际的青砖长道,擦满熊熊燃烧的火把,两旁各排有三层如同监牢的寒铁兽笼隔间,每层建有相连钢筋过道,上面还有几辆独轮推车堆扎着动物粪便,四处丢放,污渍比比,蝇虫乱爬,臭气熏天,整个地凌乱不堪,没有一处能让人吸一口鲜活空气。
关押着各种妖兽的兽笼不断爆发出愤怒的嘶吼,起伏不定,惊涛骇浪般环绕在整个通道中。
抬眼看去,这些声音有来自伤痕累累的哥布林、有来自断角缺腿的牛头兽、有来自皮肉分离的猫妖、还有身首异处的死不绝的僵尸异兽,几乎所有兽笼关押的是格兰之森的怪物。
还有几个曦虎公会身着的人散布在附近来往观察,头带面罩,动笔晃动记录,要是细心看,他们服装间口袋还有一把枪头与几颗子弹的轮廓。
渊伟左右看了个遍,妖笼中蓬勃的戾气毫不意外令腰间的骷髅太刀兴奋不已,他立马与瓦特比问道:“这里关押的都是格兰之森的妖兽吗?”
瓦特比狂眨眼,咧嘴就是嘻嘻。“甭管这些了,你心心念念的火女就在最里边的笼子呢。”
瓦特比一把拉住他的手,不顾里边公会人员表情上的疑神疑鬼,便往长道里面急冲,引起了兽笼黑影中的妖兽的好奇。
踏在车轱辘的痕迹上,闻着刺激鼻孔的气息,无论多少酒精和迷糊都逃不过这场洗礼,瓦特比也是在此时冷静了不少,从系统内拿出道面具给自己带上。
“你不带面具吗?这味可不好闻。”
“我喜欢。”
“.....”
他们的出现,令四面八方的兽笼顿时鸦雀无声,千百道不同的目光仿若舞台聚光灯般聚中在两人身上。
穷凶极恶的妖物对这两位年轻的勇者虎视眈眈,凌厉疯狂的眼神似乎要将他们连皮带骨吞掉,直播一场生吞人族的戏份。
“还要走一段路程呢,奇怪,查斯里,今天怎么没见你打开一次系统,平常你都是系统不离身的啊,别说又是身体的问题。”
瓦特比无聊地想要挑起话题,突然想到他今天的多种异常表现,因此问题脱口而出。
他也不避讳,毫不犹豫随口道。“等阶太低,不想丢人现眼,对了,你现在多少阶?”
瓦特比顿了一下,直接打开系统挪到他面前。
系统等阶lv10,传送4,附魔5,眷属6,产值30,HP:155/155,MP:250/250,天赋属性:签到....
他正尽量扫荡这些数据,忽然,瓦特比收回了系统,定眼看着渊伟。
“相对的,你也给我看看你的系统吧。”
“没有必要,都是些糊数据。”
他们停在长道暗角处,相互看着对方,渊伟略带些紧张强装淡定。
但瓦特比没有打算淡定,他彻底从酒态醒悟过来,颇为帅气的脸皮竟有种别样的红晕,凑到他睫毛前。
“呵,不好意思,我今天喝得有点多,走不清路,你能跟我说说彼诺修在哪个笼子吗?”他冷冷说道。“料想你这个常客应该知道吧?”
渊伟听出怀疑的语气,不慌不忙地揪着胡须,推开他,腾步回到长道中,举手指着右边方向,胸有成竹道:“往前走,直到一个十字交叉口,拐入右通道便是。”
“哦~看来你并不是把所有事都忘了,不好意思啊哥们,走,我们去找彼诺修。”瓦特比听了,立即换面打消了心中的疑惑,继续迈步朝前行去。
渊伟松了口气,还好在走进青铜门的那一刻,他一眼看到长道尽头有五个圆形光影魔法阵,每一个光影中间对应着一只boss,彼诺修就对应在右边方向,才得以蒙混过关。
他们开始加速,经过数不清的铁笼轨道,见到不少与他们打招呼的公会之人,也许是因为这副躯体的特殊身份,遭到很多公会之人的冷眼相待。
“你看!那糟蹋姑娘的废物又来了。”其中有人开口便直指渊伟。
“啧啧啧,竟然还有脸来这,可惜了瓦特比,好好的一个帅哥跟他学坏了。”一人惋惜道。
几人站在兽笼旁小声纷论时,渊伟一句不差地收入耳里,倒也好奇这家伙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搞得公会中人人皆知。
不过这对常年混迹于格兰之森的两人来说,已是无关紧要的事儿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渊伟此时心中关心的是他们到底如何关押这些臭名昭著的boss。
他们绕过弯角,在逼近目的路上,脚下地板与擦身而过墙砖,皆开始被灰烬斑黑所代替,且气温骤增了十几度,空间流动的气息都开始扭曲变形,灼热艳红的气体到处弥漫在牢房外通道上,他们越接近,越感觉到体内的水分被抽干。
“我们到啦!要小心点哦,彼诺修的焰火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一不小心就得挂彩哦。”
瓦特比撸起衣袖擦去额头的汗珠,露出坏笑,捣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高温得足以煎鸡蛋的牢门。
“瓦特比,查斯里?你们怎么来了?”
里面站立着一个身长八尺,风姿特秀,浓黑密发下面容爽朗的男子。
“雨鹤副会长,你咋在这里,难道你也?”瓦特比一脸惊喜地凑合上去,弯腰驼背如同奴才一般。
男子正是白天坐在工作室上位的年轻领导。
渊伟汗流浃背,拉开因汗贴紧胸襟的服饰,正眼看清里面如同火炉房的布置。
房间内几乎处于一片火灾后的狼藉,散发着烧焦得不能再焦的气味,最主要的是,房间被数根铁柱相隔而开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自己站立的空间,另一边则是被粗大黑色铁链套在四肢的彼诺修所在牢笼,只是这个彼诺修浑身上下丝毫没有原来的美感。
缠绕着粪块的脏发,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头皮,泛红衣衫褴褛赤裸着骨瘦嶙峋的身段,廋出颚骨的瓜子脸低沉朝地,连外边的蝇虫比她有丰满多了。
若不是她的微弱的呼吸,任谁绝不认为这是个活人。
在他看着蓬头垢面的彼诺修时,彼诺修忽然缓缓抬起了几乎成骷髅的头,露出冰窟般的憎恶,喉咙涨起,竭力吼出嘹亮的惨鸣,底下瞬时焕发出一道充满烈焰魔法阵。
但很快被一股黑暗瘟疫给取而代之,彼诺修如同身负万斤再一次沉下驱身,被黑色铁链拉瘫在半空中,躺也躺不得,坐也坐不了。
“据堡垒护阵人员调查,最近瘟疫魔法阵疑似被不明生物攻击,因此削弱了许多,我这次前来调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们呢,不会又是找妖兽寻欢作乐而来的吧!”
这位名叫雨鹤的曦虎副会长藐视着怀揣龌蹉目的两人,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