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在心里算是替孙坚鸣不平了，作为当事人的孙坚，更是怒不可遏。

一想到方才群雄的那副样子，他就觉得恶心！

“什么东西！”

“竟然一个推荐某家的都没有！”

“他们定然是怕某之能，故而如此！”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孙坚的拳头，攥得咯嘣响，额头青筋都起来了，亏得他身边的程普，悄声安抚。

“主公，千万忍住。”

“他们可以不推选您，但他们也肯定得不到。”

“为何？”

孙坚眯着眼，并不相信他的话。

程普一捋长髯，不屑一顾：“因为他们都是宵小之徒，况且您看那曹操……不是没理会他们吗？”

……

程普，字德谋，乃是孙坚帐下四柱之首，黄盖、韩当、祖茂三个，还要听他的，一条铁蛇矛纵横江表。

他不但勇武过人，而且老成持重，向来是孙坚所依仗的重臣。

……

“曹操？”

孙坚哼了哼，“这个阉人的儿子，莫非他也想做盟主不成？”

这话，他没有说，但程普却知道他的心思。

“主公，这个臣不知道。”

“但这曹操，早年乃是吏出身，又诡诈多谋，雄断敢猜，所以臣觉得，就算他不想做这个盟主，可是盟主的位置到底归谁，在他心里也会一个结果。”

“为何这么讲？”

孙坚把头一歪，取了一盏酒在手，趁机故意把身子往后靠了靠。

程普道：“主公，从他先一步抵达酸枣，又主动构建这联军大营，就看得出来。”

“诸侯的住宿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熟亲熟近，一看既明。”

程普言外之意，就是曹操在暗箱操作，故意引流，左右群雄。

孙坚虽然开始也对他构建联军大营的事有所怀疑，但并没有多想。

此时此刻，程普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

“是啊。”

“构建营地，分配住所，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曹操那种人会乐此不疲，果然他的目的并不简单。”

“那这盟主的位置……啊！”

忽然之间，孙坚眼前一亮，按照刚刚程普的说法，曹操既然心里已经有了选择，而且可以从诸侯的住所分配看出。

那现在驻扎位置最好的，岂不是袁绍吗！

莫非他要将袁绍推为盟主？

……

程普不愧是江表虎臣第一人，他说得一点没错，此刻就听着曹操又周旋了半天，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缓缓来到袁绍面前。

“本初公。”

曹操抱拳拱手，神容肃穆：“今日我等汇聚于此，乃是为讨贼之事。”

“在场众人，为本初你四世三公，袁氏一门为朝廷呕心沥血，劳苦功高。”

“公之先祖，皆我辈之楷模！”

“操以为，这盟主之位，非公而不可任也！”

啊？

袁绍眉头一震，他虽然对盟主的位置心心念念，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一下要如何同众人争夺，尤其是那个袁术。

压下他的话语，袁绍都准备好了，可是万没想到，曹操会扛着那么大的压力，直接把盟主的位置，送到他面前。

“孟德，你这是……”

袁绍霍地起身，一把拉住了他，刚要假做推辞，不想曹操抢了他一步。

“本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你千万不要开口。”

“盟主之位，非你这等名门之后，不可任用。”

说着，曹操又转向了一旁脸快黑成炭色的袁术，抱歉一笑。

“公路，当然你也是名门之后，袁氏一门的血脉，只是本初他年长于你，所以曹某人，才推举他成为盟主。”

“还望公路勿怪。”

话音未落，曹操竟然对着袁术一躬到地。

换做别人，肯定是千口气，万般火，都只能压在心底。谁让曹操的态度太好了呢？

可袁术却不管这一套。

“好你个曹操，给我来这一套！”

“当老子是好欺负的？”

“这盟主之位，我是当仁不让！”

想到这，袁术目光一闪，豁然起身：“孟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刚才本初还说要推举我为盟主。”

“他和我虽然都是袁氏一门，可我才是宗家！”

“四世三公，乃是我家！你懂吗！”

其实今天曹操若是推荐别人，或许袁术还不至于此，但是没办法，偏偏这位置要让给袁绍，他绝不能忍。

自己一个嫡系次子，岂能被他庶出的杂碎压一头？

“袁公路！”

闻此言，袁绍也坐不住了，这种时候，竟把此事搬出来摆在台面，这算什么！

嫡庶之分，就那么重要吗！

袁绍一声低呵眉头紧皱。

“公路，注意你的言辞。”

“注意什么？”

袁术丝毫不让，双手往腰间一插，脸色凝重。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还是说，你想把宗门一脉，扯到你的身？”

“哼哼，告诉你，痴心妄想！”

“别做梦了！”

袁术这是在借题发挥。

……

“你！”

袁绍被他说得一口气闷，方才他已经十分克制自己了。

若非当着这么多人，他早就翻脸了。

“我才是大哥！”

“而且族中之人，谁不知道我袁绍比你这纨绔子弟强千倍。”

“若不是祖宗福泽，你也配今日坐在此地！”

前面几句，袁绍都藏在心里，唯有最后一句，他是实在忍不了了，这才脱口而出。

袁术愣了。

“你，你说什么！”

激动的他，指着袁绍鼻子的手，都在颤抖！

“好你个袁绍，你要这么说，哼哼，我看这诸侯联军也没什么意思！”

“你不是瞧不起我吗？”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也配在这厥词！”

话没说完，袁术竟反手抽出腰间利刃，凝眉立目直指袁绍。

袁绍岂会怕他？

虽然他是庶出，可正因为这个身份，才使得袁绍自少年时便比族中其他人更为努力，一直披肝沥胆，才走到今天。

他们袁家很多长辈都认为，这最后家族的担子，怕是要落在袁绍身才行。

平日里袁术对他就多有挑衅，但为了在族中获得更多的支持，袁绍大部分时间都在退让。

可是今天当着诸侯面前，他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公然撕破脸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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