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出了草屋,在外头走了几下,便瞧见对面那户人家靠在墙边遮雨。
细雨绵绵,接连几天雨水不断,宁溪刚出门碰上了下雨,适逢连夜屋里漏雨,路上有人撑起了伞,有几户人家站在不远处,闲言碎语在这个不小不大的县里传开了。
在县里,很少会看见一户人家有马车,特别是有三辆马车离开不久。
剩下的一辆马车,刘志焕安排了护卫进行照看。
宁溪走了过去,那户人家就急忙迎上,眼巴巴地盯着他。
我琢磨着外头正下着雨,让阿沁出去送伞,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亲自走出了门。
只是没想到见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霍阳。”
这一声,霍阳是听不见了。
霍阳如今有六十多岁的年纪了吧......
我估摸人到中年,老了是老了,霍阳的样子还是我当初认识的模样,那张脸看上去老了些,多了些皱纹,而如今宁溪站在那边和霍阳谈话,若是他背着手,装作一副清矍老学究的样子,那真是老师教训学生的画面。
宁溪是读书人,总有些讲究。
我想到这里,有些后悔让宁溪去为难霍阳了。
霍阳是我儿时里喜欢的一位大哥哥,除了宁溪之外,与我要好的人不多,霍阳属于一个知道我避开宁溪秘密的人。
宁溪县重建后,霍阳三十五岁娶妻生子,宁溪去世后,他担起了宁溪县的重建后续工作,直到现在六十多岁的年纪,走不动喊不动了,任由身旁的儿子搀扶着他。
“宁溪,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吗?”霍阳近来生了一场大病,好了以后,身体一直很消瘦,吃什么也是气血不足,他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庞,像是回忆起很久远的事情,“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兴许是老天弥补宁溪县,从前是有人为了重建这里,付出了我们无法想象的代价,从无到有,你无法想象,你的出生是建立在整个宁溪县的希望上,然而你做出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别说你瞒住了所有人,你瞒不住我。”
霍阳在指责宁溪的所作所为,然而我并没有听见。
他伸手指向宁溪时,一旁霍阳的儿子霍言搀扶着,满脸担忧地说道:“父亲,大夫说您要精心休养,宁溪是读书人,定不会为了旁人来怪我们。”
霍阳不听劝,也不想让宁溪照顾。
霍言见他父亲生气,望着宁溪,叹息道:“宁溪,我父亲身体刚好没多久,现在气头上,被当真。”顿了顿,想起了正事,“我也是忘了,刚才那位大人说是借用我们家,给我们留了一些粮食和银两,够我们几年的生活支出,我父亲同意是觉得......”
这话快要说完,霍阳伸出瘦长的胳膊,扯住了他儿子的衣袖,“儿啊,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也别再说了。”
霍言被他父亲一说,便禁言不再提往事。
“宁溪,我父亲对于让出家里住的地方不打紧,前面是我姑姑家,夜里去那边凑合一下还是可以,至于你想说的,我和我父亲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