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到派出所你再说没偷吧！”

吴洋上去又是一脚，刚被按在地上打过一顿爬起来的李砖头再次被跺倒。李石头、李木头哥几个横眉立目要去帮李砖头，被吴江一拉枪栓指向他们大喊一声说：

“走开！没有你们几个的事！砖头偷盗被逮了个正着，你们还想与他同罪吗？”

这话一时镇住了李家哥几个。然后，吴洋把砖头抓起来用绳子绑了，便押着向村外走去，这时候扬言要直接把李砖头送到县公安局去。

“我冤枉啊！那粮食真不是我偷的！我从二队回来什么也没拿……”

“那你跑二队去干啥去了？吃饱撑的？”

“找玩骨牌的！今天豁子那里没有人，我到了那里就回来了！”

“谁信？走！”吴洋再次把李砖头抓起来，逼着向前走，一定要把他送县里去！李砖头没办法，只好低声下气地哀求！一边向吴洋说好话，一边赖在原地不走。

李木头、李石头哥几个也过来向吴洋求情，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再打一顿算了，别往县里送了，这一送到县里就会蹲监，家里的老爹老娘就没人问了！他们哥四个还都没娶媳妇呢！

可不是咋滴？哥四个，李木头最大，已经30出头了，最小的李坷垃也20岁了，如今一个娶媳妇的都没有，连有对象的都没有呢！

“快起来走！不然，你罪加一等！我是民兵营长，对你这样的屡教不改的惯偷儿没有情面！只能送你去坐牢！让人民公安用对待阶级敌人的办法来专政你！”

就这样推推搡搡地押着李砖头向庄外走去，后面李家兄弟仨还不甘心地跟着。在庄口，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两个弓腰老头儿的身影，不知道是起夜的还是拾粪积肥的，还说着话在走动着。

李砖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用头撞开吴洋，向两个老头那边跑去……

“快鸣枪！”枪一直在吴江手里，吴洋大喊一声，吴江机械地举枪就打，但没打响。

“再拉枪栓……笨！”

吴洋跑过来，刚去抓到枪身，枪在吴江的手里响了，而且是连发，枪里的五发子弹“砰砰砰”全打了出去。随之便听到几声惨叫声。

等他们所有的人跑过去时，李砖头和一个老头死了，另一个老头被打穿了大腿倒在了血泊中。

李家兄弟，连同两股巡逻的十几个民兵全都大喊大叫起来。等全大队的人都起来了，大队长便带着民兵把吴洋、吴江等人都控制住，再把现场保护起来，这才把那受伤的老头往医院里送。

公安来了以后，案情实则很清楚，目击者人多，现场也清晰，只有一点，吴洋说是他开的枪，误触连发了，大家也看不清楚，以为是吴江开的枪，而偏偏吴江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是他开的枪还是他哥开的枪了。

离他们最近的是吴河，吴河只能证明他大哥吴洋抓住了他三哥手里的枪。公安根据吴江没有打枪的经验，打不准，甚至打不响而定，枪应该是吴洋开的。于是，就拘起来了吴洋，而放了吴江。

“老大！你怎么看？这件事！”说完，随聪问小五道。

“我对这里的人了解不多，李家兄弟我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就事论事，说麦种是李砖头偷的有点证据不足！我个人认为不是他，是那个二队的巡逻队追赶的的人！这个人不是李砖头，他返回来跑不那么快！”

“对！二队的巡逻队追他一阵子，他再返回来哪能跑到吴洋他们直接追到李家的前面去？这其间的距离不是三步两步远！老大！巡逻队说向咱们队这里跑了，你说会不会是咱们队的人？”

“人心难测！人心也不足！这很难说！向咱们这里跑就很可能是咱们队的人！总之，咱们的巡逻也要加强！”

“吴洋能判刑吗？”

“能！不仅是误伤，还有不鸣枪，武断，过当等过错！”

“我就不理解，二队的巡逻队跟他说了他们追着一个人向咱一队这边跑了，他咋就不当回事呢？”

“因为他先入为主了！一开始就认定李砖头是贼，出门就是去偷东西！所以，其他的情况在他看来都是假的了！”

“这事整的！三队的俩老头冤不冤？早起的能捡馅饼唻，这家伙，馅饼没捡着，一人捡了一颗枪子！”

“明天咱去看看那李砖头为啥偏偏听到俩老头说话就奔他们逃去？”

“这还有啥原因？趁乱呗，向有人的地方跑，他觉得吴洋不敢开枪！”

“也是……明天去看看呗，顺便看看湖岸的情况！”

“下十五，咱们的换土就要开始了？”

“我想着不等到过十五了！”

第二天的八点多，小五把俩闺女安排给露珠那里玩儿，他便领着王铁、金娃、银娃、大山等到三队李小楼子，那个枪击现场看看。

地上的血迹还有。小五沿着开枪的方向往前走走，不远处便看见了一个干涸的沟，一眼能望见沟与小周水河连着。

“我知道李砖头为啥要向这边逃了，除了想借助俩老头，认为吴洋不敢开枪外，就是他知道沿着沟跑容易逃掉。”金娃兴奋地说道。

小五看着他点点头，说：“事情已成定局，还有啥可说的？多想也无益！”

在周家湖岸，小五专门看了看一队的地界，与二队和三队的也没啥区别，便决心过了初十就开工。先把土地里的上层熟土翻开，向下挖一层生土，挖出的生土运到河边，先从挖河泥开始。

挖河泥必须采取一段河段一段河段地截流蓄水后再挖，截一段挖一段，挖一段用新土填一段。因为此时沟里的水极少，许多河段都是露出河底的黑泥的。

初九、初十两天是发动、誓师时间，到十一正式开工。

小五回到家后，马上召集队委会，开始部署下去，重点做肥沃土地的发动宣传工作。刚布置完，外面一阵大乱，哭哭啼啼、吵吵嚷嚷。

“你们一家子想干啥？”

“找小五说道说道……”

“这与小队长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他是队长就有关系！”

这是门外的八爷与吴家那个老太婆的对话。小五出来了，看着呼啦啦来了吴家的十几口子，吴洋的老婆孩子，吴江的老婆孩子，吴海一家，吴河和他的父母，全到了！

小五看着他们一家子久久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该说什么。那吴老太婆开口了，“小五！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你得去县里救我的大儿子出来，你说话管用！还要去把我三儿子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