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活着就好。”林远感叹一句，而后挥舞手中铲子，“现在，我问一下，还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下矿救人？”

“呜呜呜……林队长，我……我愿意跟您下矿。”

黑蒜从一边哭泣，一边起身拖着林远的衣襟，看样子他很想弥补过错。

林远瞥了一眼，也不回应，环视问：“还有人可以带路吗？”

人群沉默不动，还有好几人甚至后退一步，显然的不情愿。

矿洞深邃，一但有事故，很容易造成二次塌方，每个人都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我……我愿领林队长下矿。”

先前出声过的老矿工声音颤颤，走上前，满步皱纹的脸庞，干瘦如枯骨的身躯，一看就是老矿工了。

“行吧，事不宜迟，下矿！”

林远见众人都贪生怕死，不敢下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也没多说，招了招手，领人进入幽深矿洞。

……

矿洞昏暗，淡黄色灯光忽闪忽灭，老矿工扶着柱子，辨别着前路。

洞内复杂，好几条曲折的洞口交接在同一处，若是没人带领，恐怕很容易迷路。

事实上，这其实也是林远的第一次下矿，别看他在外面一副英勇的模样，但真陷入矿坑中，还是有些心慌意乱。

小心观察着矿洞的情况，林远有些庆幸找了个老矿工带路。

在黑暗中前行，唯有一点灯光照亮道路，身后的黑蒜贴了上来，害怕漆黑的他总是担心身后会有东西窜出来。

“林队长，就是前面。”

老矿工查看了一下矿里的标识，明白了身处的位置，立刻唤道。

“嗯。”

林远点点头，紧紧跟了上去。

随着矿洞内部的支撑圆木变得歪歪扭扭七零八落，前方的道路出现了坍塌之处。

零乱的碎石从洞顶上坠落铺散在地上，前方的道路被死死堵住。

“好像……塌方得不是很严重。”

老矿工语气有些犹豫，这是他通过观察细碎的石头缝里透着的丝丝亮光判断的。

在极度昏暗的情况下，那丝丝亮光就显得格外明显。

林远上前仔细瞧了瞧，也感觉眼前的塌方并不严重，然后他却更加困惑起来。

“先前派下来探查情况的矿工……跑哪儿去了？”

这个量度的抢救工程，怕是不足一小时便可以将矿洞重新连通，若是先下来的救援工人卖力，应该已经打通矿洞了。

可……这……

坍塌的地方毫无动静，之前的人都去哪里了？

老矿工也是一脸懵逼。

“不管了，救人要紧！”

林远属于行动派，也不想那么多，举起铲子就准备开始挖。

“哎！林队长，等等……”老矿工惊呼着拦下了他，解释道：“矿洞上方已经不稳，您这样挖是会把我们全都活埋了的。”

“那从哪里开始？”

林远望着他，老矿工沉默着观察好一会儿，找到个木架交叉支撑的地方，指着说：“从这开始，挖个小洞就行，不能挖开让木梁不稳。”

“行吧。”

一行人开始行动，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狗洞大小的坑洞，然后依次轮流向里挖深，来到了被堵住的矿洞最里面。

“林……林队长！你……你看这是什么？”

黑蒜发出颤音，身躯剧烈的抖动显露出他内心的震惊与不安。

刚出狗洞，林远向黑蒜那边望去，只见两具尸体横躺在并不平坦的坑洞边上。

微弱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昏沉沉的，眼前尸体像碎石一样堆积在矿洞边缘，若是不留意，恐怕很难注意到。

林远：“是救援的两人吗？”

“应该不是。”老矿工很肯定，他对矿区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自然很容易就做出判断。

“是跟着麦头一起挖矿的矿工。”

“他们怎么死在这里了？”

林远疑惑上前，用铲子将尸体摆正，试图寻找他们丧命的原因。

碎石将身躯砸得血肉模糊，尸体上沾满血沫和细小石块和灰尘，一片暗红色中，林远终于找到致命的伤口。

胸膛上离心脏极为靠近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应该是用长刀斜着捅进去所造成的。

“还真有人敢杀害聚居地的居民！”

触目惊心，林远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矿洞塌陷之处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显然是救援的人在矿洞里迷了路，那么眼下的尸体，只有可能是麦头造成的了。

这时候，他满是怒气地对着黑蒜和老矿工道：“都在矿洞里了，我就不信他能跑多远，跟我进去，我要干死这个叛徒！”

将背后的机枪取下握在手中，他带着两人向洞穴深处前行，二人见他执意要此，也不敢反驳，只能跟了进去……

矿洞深邃，前路未尽。

林远将手指放在扳机上，向前探去。

刚走了几步，就发现眼前的矿洞向上倾斜，不像是深入地下的矿洞，倒像是出去的洞口。

谨慎向上，未知的黑暗让他只能一直紧绷在作战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远。

仿佛黑暗被推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体洞坑呈现出来。

林远三人立刻愣住了。

洞坑空旷而开阔，人立其中看不见顶，一片黑暗，唯有地面上的混合各种荧石的矿层在闪烁发光，将洞坑下层点亮。

尖锐的石笋自地面向上增长，仿若耸立在地底想要冲破黑暗利剑，直直向上。

在石笋林中前行，林远望向老矿工，心情不好，道：“你说，这麦头到底跑哪里去了？”

偌大的矿坑，麦头不可能就这样躲在这里吧，没有食物，他要怎样生存？

“我也不清楚。”老矿工摇摇头，思索片刻又回复道：“这洞坑这么大，我们不可能一寸一寸地搜寻下去，而且麦头既然逃入这里，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倒是觉得，这洞坑一定有出口。”

话语刚落，老矿工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耳朵微动，对着林远低声道：“林队长，有水声。”

嘀嗒~嘀嗒~

水滴从洞坑穹顶上滴落在石笋上，矿物质沉淀在石笋尖尖上。

“我也听到了。”

林远回应。

“不！不是，是地下河的水声。”

老矿工再次确认道：“林队长，前面有地下暗河。”

“我知道了。”

林远点头，一行人再度前行，在老矿工的带领下，来到地下河水旁。

哗啦啦的水流汹涌，不知是从何方而来，也不知会向哪里去。

“有水就有出口，只是……不确定这出口安不安全。”

老矿工缓缓开口，但林远都到这里了，怎么舍得放弃，只说了一句。

“再沿着河道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