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觉得很累。

特别的累。

他又觉得孤独。

十分的孤独。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可以重新回到那个胖子系统所在的房间里，重新选择一个世界进去，怕他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兴趣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有一种预感，此前的时间线消失了。

时间是某个黎明，地点在古藤林中。

当景天和雪见杀了树妖，却突然遇到偷袭他们的霹雳堂堂主罗如烈的时候。为了救一只猴子，莫问忍不住出手。

结果，不知道是罗如烈倒霉的缘故，还是因为太过巧合。

总之，罗如烈死了。

当他死去的那一瞬间，莫问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崩掉了。

一刹那间，某些人的音容笑貌，某些记忆深处的片段，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眼前浮现起来。

只是，却好像是倒退的虚影一般，一个又一个陆陆续续隐藏在幕后，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他又回想起某个夕阳下，在城门口，他蹲下来，给一个小女孩擦鼻涕的情景。

还有十年后他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幕。

林林总总，一晃又过去了这么多年。

她总是在等他。

只是，这一次，似乎等不到了。

当景天和雪见因为罗如烈的死而兴高采烈的时候，莫问却只能嘴角抽动着，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借口累了，扭头就离开了。

李寻欢和阿飞均默默地叹了口气，便也找了一个借口跟了去。

徐长卿不以为意，反倒是紫萱若有所思地看了三个人的背影一眼。他们三个，似乎有故事呢。

李寻欢和阿飞走了很久，才看到莫问蹲在那里的情景。从背影看过去，似乎像是一只丧家之犬。李寻欢突然想到论语中的某个典故，原来，失去了某种信念，就真的跟抽了魂一样。

李寻欢对阿飞说：“你去看他们吧，我来劝劝他。”

阿飞点了点头。

李寻欢便走去，见莫问盯着前方默默发呆，他坐在莫问身边，突然笑到：“怎么，被打击到了？”

莫问摇了摇头，只是说：“有些心虚不安。”

李寻欢默然。

过了一会儿，他也跟着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当我离开自己的世界时，曾经一度想要带走林诗音以及孙小红，只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莫问看着他，疑惑地问：“你有机会的。”

李寻欢看了看他，摇头说：“我没机会。”

莫问默然，似乎在品味着他的这句话。这句话里，似乎有很多层意思。

只是，哪一层才最符合李寻欢呢。

李寻欢却似乎不想和莫问说些云里雾里的话，他顿了顿，接着对莫问接着道：“你或许不知道，当时我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带林诗音走。毕竟，你在的那一世，我们最后在一起了。”

他看着莫问，有欣慰，有感激，却最终只是怅然。

他吐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只化作了一个苦笑。

“到最后，我都没有选择带她离开。或许，当真是命运的安排吧。”

莫问默然。他听到李寻欢在这里吐露心迹，自己听了又何尝不心生感慨呢。

是啊，人总是被命运所折磨。自己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他有些沮丧。

李寻欢拍了拍莫问的肩膀，叹息到：“也许，车到山前必有路呢？”

莫问怔了怔，但却苦涩地笑着：“也许吧。”

他心里还是有期待的，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怕是已经成既定的事实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当真还有路吗？莫问有些迷茫，他需要静静。

李寻欢起身，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此刻的莫问，需要静静。

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群人在那里等着，见只是李寻欢一人回来了，景天便好奇地问：“我师父呢？”

李寻欢看了看身后，见莫问没有跟来，便说道：“他现在在闭关修行，且不要去打搅他。”

景天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就将风系和土系的宝物递给了李寻欢。

“大叔，你替我师父收起来吧。”

李寻欢默默地结果景天送过来的东西，笑着说：“行吧。”

他看着徐长卿，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放心吧，他会跟着我们一起去蜀山的。”

徐长卿点了点头。

紫萱看着李寻欢，也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只是，事情到底又有多么复杂呢？

就在这时，莫问从远处慢慢走回来了。他看众人在等他，便笑道：“走吧，早一点去蜀山。”

他看向徐长卿，突然喃喃自语到：“该回家了。”

虽然大家都听到了他说的话，但却没有人能知道他此刻的意思。

去往蜀山的路还是一如既往遭遇了无数的精怪的拦截。不知道为何，莫问总觉得蜀山就是一个精怪汇聚的场所。或许，原本的蜀山就是如此吧。

他此刻一点都不想耽搁，便带着众人一起径自朝山走去。

这一路，所有人看得莫问都心惊胆战的。

挥剑出鞘，挥剑收鞘，只是转瞬之间，就有一个精怪被莫问杀死。

烈火燎原，风卷狂云，云恨云愁，地动天摇，雷鸣九天。

每一招出去，都有一个精怪惨死子啊莫问施展的招式之下。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既惊讶莫问的实力强劲，又惊异于他此刻莫名的状态。

似乎，莫问是在发泄什么。

紫萱就是这种感觉。

真的，她有一种错觉。似乎此刻的莫问就是在发泄什么。

发泄不满。

发泄抱怨。

发泄一切内心的淤积的情绪。

仿佛，有许多东西堵在莫问的心口。

又仿佛，有一些情绪逼得莫问发疯。

景天虽然心惊于自己师父的疯狂，但到最后，眼睛却越来越亮。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前进途中莫问施展的法术，最终从单系法术，慢慢变成了双系。

有些东西在他脑子里骤然轰开了。

灵感便因此源源不断，他饥渴地看着莫问的每一次施法。

风遇到了火，便是烽火连天，风助火势，遍天彻底都是炽热的红色。

水遇到了风，便是冰风雪雨，风似刀割，雪如薄刃，分分钟将眼前的精怪切割成一块又一块的冰疙瘩。

风遇到了土，便是遮天蔽日的飞沙走石，只打得眼前的精怪睁不开眼，生生被砂石埋在了最下面。

土遇到了火，便是从天而降的流星火雨，一颗陨石从天而降，地面之就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大洞。

火遇到了雷，便是雷火交加，精怪被电的嗷嗷的，有瞬间被燃着了身体。

总之，这一次蜀山道的精怪，都十分的可怜。

以至于在最后，这一条山道竟再没有遇见一个精怪。

没办法，谁让莫问如此凶猛呢。

不知道为什么，徐长卿对这次山很有信心。

毕竟，有强援在，他还安排蜀山会出现问题吗？

但蜀山毕竟还是出现问题了。

这一次，邪剑仙有备而来。趁众人不注意，第一时间蛊惑了大半蜀山弟子。

五长老纵然十分厉害，但这一次，却也有一种难以对抗的错觉。

他们暗中懊悔，为当初的行为感到后悔。

只可惜，这一次，似乎真的没有人会救他们了。

邪剑仙也是这么想，他现在得意洋洋的，丝毫没有先前莫问将其从蓬莱赶走时的狼狈感。

也许，正是因为蓬莱时他太过狼狈了，是以才憋了一口气，想要在蜀山这里讨回一些。

现在看来，他是讨回来了。

看着五大长老对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邪剑仙不由得感到一丝得意。

哈哈，除了那该死的莫问，这天下还有谁能挡住自己？

这天下，迟早是他的。

他正得意地笑着。突然听到后面有人怒喝道：“妖怪，快放了我师父师叔！”

邪剑仙皱了皱眉头，扭过头，却看到徐长卿手持长枪冲了过来。他身后，还有那个女娲后人紫萱，以及两个小毛孩。哦，不，是一个毛孩子和一个丫头片子。

他一脸不屑。

这几个人，怎么能是自己的对手。

很快，他就让这些人品尝到了不自量力的后果。几个人元本以为自己是生力军，但一交手后，却发现自己是送菜的路人。

真厉害。

所有人心头都闪过这样一句话。

他们后悔也晚了。

只希望这个时候莫问能力挽狂澜吧。

好在莫问也没让他们失望，很快，连邪剑仙都看到了莫问的影子。

邪剑仙脸色变了变，又看看自己身边那些苦苦挣扎的小喽啰们，邪剑仙突然诡异地笑到。

“我知道你很厉害。”

邪剑仙看着莫问说。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众人，冷笑道：“我知道你狠厉害，莫问，你该不该救他们呢？”

邪剑仙得意地饿笑着。

莫问却甩了甩早已经拿在手中的拂尘，淡漠地看着邪剑仙。

当邪剑仙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一根拂尘丝卷住了身子。他脸立刻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