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卫营里的人已经摆了好几张桌案,杨波和尚医监的医师们都坐在桌案后面,开始一个一个的诊脉。
白瑾走过去,对周通达低声说:“周大人,可以给我一张位置吗?”
周通达看了白瑾一眼,笑了一下,“给白小姐一张桌子。”周通达的声音透着一股哄孩子意味。
白瑾装作不知的谢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瑾太小了,又是个女子,她坐了许久,都没人来她面前。
直到昙儿忙好了过来,白瑾面前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尚医监的人忙了一天终于将村子里的人全部过诊。
白瑾则是闲坐了一天,虽是闲坐,但晚上白瑾依然觉得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白瑾是在一阵药味中醒来的,杨波和尚医监的人正在用大锅煮药,每一口锅前都站了不少人。
昙儿也在煮药,不过她们的药锅前面可没人排队。
杨波正在和周通达说话。
杨波说:“看这病症十有**是疫病,只是还需再观察几日。”
周通达说:“我昨日已经上书给圣上说明了症状。想必最迟明日定会收到圣上的旨意。”
杨波点头。
周通达说:“杨大人您给我透个底,这病你可有把握?”
杨波皱着眉头,“疫病也分很多种,要想治病先要知道症状,我们昨日才到,还需观察几日。周大人和您的手下还是要注意,别跟村子里的人走得太近了。”
周通达点头,跟身边两个士兵吩咐:“让四皇子待在营帐内。”说完抬头就看见了白瑾。
“周大人。”白瑾过去见礼。
周通达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他不明白圣上让白瑾这么个黄毛丫头跟着他来做什么,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因此对白瑾的态度就不是很好。
白瑾也不在意,毕竟压下疫病才是最重要的事,白瑾的语气更真诚来几分,说:“周大人,我也带了一些药,周大人可否让您手下的大人们也都喝一些,可以防治疫病。”
周通达看了她一眼,语气还算客气的拒绝,“杨大人的锅大,我看我还是喝杨大人煮的好了。”
“我还没喝药,你那有多的可介意给我一碗?”楚南凌从营帐出来笑着说。
周通达微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身去了杨波那边去喝药去了。
这些日子也没见楚南凌拉拢周通达,虽然拉拢也未必有用,但他今日还为她去得罪周通达,这就令白瑾想不通了。
不过这话她也不好问。
昙儿把锅里的药放凉了依次递给白瑾,楚南凌,柳奕,还有她自己,喝完了还剩了些却是没人要了。
昙儿叹了口气,这些药都是她和云迟一包一包的分出来的,就这么倒了真是太浪费了。
白瑾忽然想起暗中跟来的云迟,“不如你把剩下的药拿到村口去,要是云迟在就让他把药喝了。
昙儿也觉得可以,就拿小罐子装了药往村口去。
楚南凌喝了药苦的直皱眉,苦着脸说:“要是有颗梅子就好了。”
白瑾被他逗乐了,笑了一阵说:“我去给你找找。”说完转身去了自己的营帐。
不得不说昙儿细致,怕她嘴馋还真带了一罐子的零嘴,虽说不一定有梅子,但甜果子应该有。
“这个给你。”白瑾将一罐子的零嘴都给了楚南凌。
楚南凌吓了一跳,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立刻拿大袖子遮住零嘴罐子匆匆进了营帐。
白瑾笑的肚子都隐隐有些疼了。
不久昙儿回来了,药罐里的药全都没了。
白瑾见昙儿回来问:“找到云迟了?”
昙儿点头,说:“云迟就在村外守着,他说小姐有事大声叫他,他就能听见了。”
白瑾好笑地想,这里距村口可有些距离,站在这里叫云迟,她得叫多大声,看着空空的药罐白瑾心情很好地打趣道:“那么多药他一个人全喝了?”
“哪能啊!”昙儿倒了一杯水递给白瑾说:“是我在村口遇见了一对母子,那孩子的母亲快要病死了,孩子想出村去找大夫,可是眼下这情况谁敢放他出去。”
白瑾喝了口水,说:“眼下自然不能放。”
昙儿叹了口气,说:“那孩子也是个硬茬,就敢和禁卫军动了手。”
敢和禁卫军动手的大人都少见,何况是个孩子。
白瑾好奇了,“然后呢。”
昙儿接过白瑾手里的茶盏说:“自然是被打了,我看他可怜,就给她母亲把了把脉,那女人也是染了疫病,而且她之前应该是操劳过度,一身的病。
我就问他敢不敢吃我的药,那孩子大概也是急了,没怎么迟疑就同意了,剩下的药就给他母亲喝了。”
白瑾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明明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她,硬是将她从迎川郡送到了淮都城沈家,这才安心的咽了气。
眼中忽然泛起了水光泪光,白瑾闭了闭眼睛,轻轻地说:“尚医监带了不少药材,你给她诊过脉,抓几副送过去。
“小姐,你心可真善。”昙儿一抬头,就看见白瑾眼角挂着一滴泪,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
白瑾摆摆手,“去吧。”
昙儿忽然想起白瑾的身世,心微微疼了一下。
“小姐,昙儿会永远陪着小姐的。”昙儿坚定地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白瑾微微睁开眼睛,嘴角忍住不住弯了起来。
她知道,昙儿说的是真的。
转眼过了十天,村子里的病人越来越多了,好多之前还能走路的病人如今已经进入昏迷,整个村子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白瑾一早就去找了周通达,奈何好话说尽,周大人就是不相信她带来的药能治病。
白瑾怎么也没想到就算手上有药竟然也会救不了人。
奈何不光是周通达不信她,就连村上的村名也不信她。
白瑾和周通达吵了几句,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昙儿忍不住骂道:“周大人不相信小姐也就算了,那些人都快病死了,也不愿意喝我们的药,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这病进程缓慢,但致死率却高,若再不用药,又要白白耽误不少人的性命。
白瑾怒气未消,昙儿也被气的不清,什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把周通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