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下官之见,大司马这路上,缺点儿粮草军饷什么的,怕是正常的。战事不能打,将士们退避三舍,少了点土地,却能保全更多人命。”户部尚书发言。
“要是兵械坏点也无所谓。听说西蜀不杀手无兵械之人,到时候当了战俘还能捡一条命下来活。”兵部尚书紧接着发表建议。
“我看这西蜀民风彪悍,军队英勇无比,沈大司马也年逾古稀,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还在这战场上杀敌,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还在捏着这军权,要是早早放手,致仕回家养老,我们也落得个敬老的名声。”
“要不,把西蜀随便割几个藩镇给那西蜀算了?反正那些藩镇也不怎么听话,存心叛乱,想来是不愿意安定的。”
众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怎么割地求和,卖主求荣,或是直接在战事上从中作梗。
都以护佑更多人的太平为旗号。
你一言我一语,把叶兮兮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虽说还是有些心存善念,觉得就算要夺权,那也要在保证国家平安无事的情况下,先把西蜀的仗打了再说。
但这种声音最终只会被淹没在茫茫的嘈杂声中。
对于这些话,盛远秋都是只笑不语,不置可否,让这些人都摸不着头脑。
又听了许多刷新了叶兮兮三观下限的东西,她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掀开围帐,走到了正堂中间。
这公主怎么突然出现?不是被丞相打发走了吗?
一众人见到叶兮兮来,虽然早就收了覆灭皇室的话头,但不免就有些心虚。
叶兮兮冷冷问:“谁回答本公主,昨日傍晚山中村庄上百口人为何被屠灭殆尽?!”
有人脸色一白,却不敢承认。
直到盛远秋脸上惯带的假惺惺的笑都消失了,什么东西突然弹到那脸色发白的官员膝盖中,他只好连滚带爬出列跪到中央哆哆嗦嗦叩头:
“回公主话,……那村庄是官道行军前往军营必经之处挨得最近的村庄,微臣窃以为屠人造势,可灭那沈贼的威风!就说是沈贼叛乱,天理难容!”
叶兮兮眼眶被激的泛红,她一步步走到那官员面前,提起他的领子揪着他看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不死了去祭天啊?!几百条人命就被你这么糟践了你良心痛不痛?!我不管天理容不容你,今日在我这里才是容你不得!”
那人看着那双愤怒至极有些烧红了的眼睛竟然感到一股透心底的害怕与恐惧,连忙抖着腔调回答:
“公主冤枉啊,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是看那村庄的人染上了无法医治的瘟疫,瘟疫难治惹人痛苦,那村子又离富庶人多之地离得近,若是流窜而出,后果不堪设想……”说到最后他自己声音都弱了许多。
叶兮兮听他一套说辞,反而平静了几分,但依旧还是紧紧抓着他的领口: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人未感染呢?他们想出去找人医治,想去混口饭吃,却被自己的同胞拒之门外,只能绝望等死,你把四百人的希望都掐灭了,你恶不恶心?!”
那官员张了张嘴,眼泪流了满脸,突然开始自己掌嘴,但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叶兮兮嫌弃他眼泪鼻涕一把流,于是向后甩开了提他领子的手,那人顺势倒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回了队列。
但还没有到自己位置上,眉心就好像中了什么弹丸,突然多了个深不见底几乎要贯穿头颅的血洞。
得,又死一个。
叶兮兮强忍住尖叫的冲动,缓缓站起身,又缓缓开口:“还有,谁说沈大司马是功高盖主,意图篡位谋权的?”
这个话一下令几乎所有官员都开始发抖,毕竟在场几乎没有人不想参沈司马一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