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一声呼喝,黑玫瑰放开四蹄,狂奔起来。
这可苦了霍都和段誉,他们两人的手脸头足被路上的沙石划得鲜血淋漓,后背更是血肉模糊。
段誉呼喝连连:“姑娘,快放开我们!快放开……”
木婉清如若未闻,只是连连催马。
这样奔了一阵,段誉疼的紧了,说话也变重了,“姑娘,你怎地如此蛮横,此时已经脱困,为何要折磨我们?”
木婉清减慢马速,冷哼道:“我天生就这么蛮横,还用你说么?”
“我们对你一片好心,你……你……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吁……”
木婉清勒住黑玫瑰,跳下马来,一双眸子盯住了段誉。
这也是段誉和霍都第一次正面望见木婉清的模样。
只见她脸上蒙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孔,双眼亮如点漆。
“你说我不知好歹?”
她冷冷道:“你手无缚鸡之力,硬充英雄好汉,还说我不知好歹?”
借着这个空档,霍都和段誉连忙将脚腕上的带子解开。
一路颠簸,霍都内伤隐隐发作,不敢用力,动作有些迟缓。
段誉率先起身,他见木婉清咄咄逼人的样子,冷哼一声,刚要说话辩驳,但想到与一女子相辩,未免显得小气,当下不言不语,默默将霍都扶起。
“你聋了么?”
木婉清喝道。
段誉一言不发,默默的整理衣衫,想着事到如今,便和这个女子互不相欠,再无瓜葛,更不想理会对方。
木婉清见此,怒不可遏,“好啊,叫你装聋作哑,我就让你变成真聋子!”
伸手入怀,在怀中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一把抓住段誉的耳朵,喝道:“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这耳朵还要不要了?”
段誉倔强至极,依旧一言不发。
眼见着木婉清目露凶光,就要真割,霍都连忙开口:“喂姑娘,不管怎么说,这位公子都舍命给你报信,就算你本领高强,根本用不着他,但他毕竟是帮了你啊,你怎能恩将仇报?”
木婉清一愣,默默点头,认同了霍都的话,随即又对着霍都喝道:“你敢教训我?你是什么人。”
“在下霍都。”
霍都一报姓名,本能的便打开折扇,轻轻扇动。
可是,他此时一身农装,外加伤痕累累,一身破破烂烂,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木婉清不屑道:“装什么斯文人。”
霍都不露痕迹又收回折扇,嘴上却不肯吃亏,“你还知道斯文人?”
啪……
霍都正正当当挨了一耳光。
他顿时愣住了。
他上辈子,孩童时是村里的孩子王,走进社会当服务员时也是眼色十足,后来学成手艺,代师收徒时,已经有了一丝丝威严,一直到死,也没有被人打过耳光。
这辈子的霍都就更不用说了,王子出身,谁敢打他耳光。
可以说,这是霍都两辈子加一起第一次挨耳光,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发愣。
愣过,便是狂怒不已,眼睛一眯,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但木婉清心思单纯至极,就是一根筋一样,虽然心底有些莫名的发颤,但却更加恼怒,手一扬,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
霍都热血上涌,恨不得不管不顾,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多年养成的城府让他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只是死死盯着对方。
心中想着待自己伤好之后要如何炮制对方。
木婉清见霍都的表情,手一扬,又是一耳光,“你瞪我干什么,你不服么?”
见霍都不言不语,她又要扇。
段誉再也忍不住,大叫道:“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泼辣女子,你……”
他的话没等说完,便被木婉清打断。
木婉清对着他也是狠狠的一耳光。
“你……”
啪~
“你……”
啪~
……
就这样,段誉刚刚说出一个字,就会被木婉清打回去。
连着挨了七八个耳光后,段誉不再说话,鼓着腮帮子瞪着对方。
“你们俩服不服?”
霍都和段誉互视一眼,对着木婉清同时冷喝一声。
啪~
啪~
啪~
……
就这样,一个蒙古王子,一个大理世子,在这荒野当中被人扇起了耳光。
一连挨了十几个耳光,霍都猛然醒悟过来,率先道:“姑娘,我俩服了!”
段誉一怔,疑惑的望向霍都,似乎在问:“咱们堂堂男子汉,怎能向一个女子低头认输?”
霍都也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堂堂男子汉,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让她几分又能怎地?”
两人瞬间无声的交流一番。
木婉清得意洋洋的望着段誉,“怎么样,你服不服?”
段誉奋力的微微一笑:“自然是服气了,有谁厉害的过你?”
木婉清冷哼一声,一双美目来回扫视二人,最后寒声道:“你们滚吧,不要在让我碰见,两个草包,手无缚鸡之力,偏要充英雄。”
见段誉就要反驳,霍都连忙将他拦住。
两人望着木婉清骑上黑马离去,久久不语。
待木婉清身影消失,二人才回过神来,互相一看,都是露出笑意。
两人的脸,都是又红又肿,几乎都快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兄弟,你我也算共患难了,还不知高姓大名?”
“在下段誉,兄台可是姓霍名都?”
“不错……”
两人受了一番一样的折磨,自是有着共同话题,开始说起了木婉清的泼辣蛮横。
“这个女魔头,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我不喜欢她。”
霍都心中一笑,暗道你俩渊源可是深的很呢,说道:“段兄,听刚刚那姑娘说,你是去救什么人,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我……”
段誉长长叹了口气,将自己中毒,和钟灵被困的事说了出来。
霍都对这些当然知道,故露恍然的样子,道:“段兄,你言出承诺,是真君子,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你的事,我帮你,我和你一起去救那个钟家妹子。”
段誉连连摆手:“霍兄,那个司空玄,凶恶的很,你还是不要卷进来了,他们一干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霍都一摆手,“哎,霍某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不过就是受了内伤,无法施展,就算帮不到你,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不用说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霍兄,你……”
寥寥数语,霍都便反客为主,带着段誉动身赶路。
霍都内伤外伤,走不得快路,段誉虽然只是皮肉伤,但却没有丝毫功底,也走不得快路,两人倒是半斤八两。
赶路期间,在霍都有意引导下,两人相谈的十分融洽。
让段誉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霍都投其所好,与其聊一些诗词歌赋,佛经要义,令段誉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是欢喜不已。
他生平最爱这些。
上辈子的霍都,是丝毫不懂佛学的。
但这辈子的师傅是金轮法王,耳熏目染之下,当然知道一些高深佛理。
“霍兄衣衫篓缕,但却丝毫不以为意,真是有颜子风采,衣服虽破,却存礼仪之容。”
段誉心中暗思,见自己因为衣服破了,走起路来遮遮掩掩,未免颇有不如,心中惭愧,对霍都更加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