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睹都大声叫嚷,霍都却是不理,只和众人交谈。
耶律楚材来到忽睹都身旁,轻声道:“你和阔出王子说几句软话,好听话,我帮你劝他。”
忽睹都一听,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叫道:“好弟弟,好弟弟,我今天绝不杀人,你快放了我。”
耶律楚材暗自摇头,刚要指点对方怎么说话,就听霍都道:“忽睹都,你今后还敢不敢找哈达达的麻烦了?”
“不敢了不敢了,你快放了我。”
“那你今后还会不会随意鞭挞下人了?”
“不会了,不会了啊!”
忽睹都心里恨透了霍都,恨意早已超过了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只是担心成吉思汗随即就到,也顾不上什么尊严面子,对霍都的话百依百顺。
霍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嫌弃对方的智商,就算后者硬挺到底,他也会在成吉思汗来到之前将其放开。
要不然,成吉思汗对他的不满恐怕更胜于后者。
“放开他吧。”
尼摩星依言行事。
忽睹都脱了束缚,怨毒的盯着霍都。
霍都轻笑道:“怎么,莫非你又不想走了?”
忽睹都顿时转身,仓惶离去,连头也不敢回。
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心中凛然,刚刚霍都送酒,他们看到了“仁”,整治忽睹都,他们看到了狠辣的手段。
今后,谁也不敢在小瞧他,把他单纯的当成一个势力的继承人。
说到霍都时,不会再说“他是窝阔台的第三子”,“他是窝阔台最喜欢的儿子”,这类的话。
只会说:“他是霍都(阔出)。”
今后,会将他看成是一个“独立”的人。
对周围惊异的目光,霍都视而不见,依旧谈笑风生,拍拍哈达达的肩膀,在金帐内走动起来。
不一会,金帐中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好像刚刚争执没有发生过一般。
霍都正在和一个小族长谈话,看到伯颜对他使了个眼色。
顺着伯颜的目光一看,见一群人正络绎不绝的走进金帐。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和善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忽必烈。
霍都也看到了忽必烈一旁的八思巴,心中一动,问向金轮法王,“师傅,那个八思巴,为人怎么样,武功怎么样?”
金轮法王愣了愣,叹道:“此人之才,远胜于我,至于武功……”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沉默片刻,对着窝阔台道:“王爷,老衲此行中原,深感南朝高手如云,没有助得博尔忽将军破城,这次大宴过后,老衲要返回雪区,闭关参悟,什么时候突破境界,什么时候出关。”
霍都怔了怔,连叫不可。
他心中大骂,按照神雕的轨迹,这个金轮得需要十六年才能突破到龙象般若功第十层。
十六年,黄花菜都他娘的烂没了。
自己虽然收服蒙古三杰,又加上个公孙止,可是远远不够用啊,不说忽必烈身边的八思巴,就是赵敏身边的玄冥二老一众高手,也不是自己这几个手下能对付的了的。
金轮法王一走,他心就不踏实。
更何况,他过阵子还打算去中原,没了金轮这大高手坐镇,他真怕自己的便宜老子被八思巴神不知鬼不觉的刺杀于帐中。
他和窝阔台一同劝说,可金轮法王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他在中原屡屡受挫,受到的打击不轻,这时要发愤图强了。
就在霍都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劝动金轮时,忽必烈一群人走了过来。
忽必烈的人气不比窝阔台差太多,进帐时,也有数十号人围了上去。
他和风细雨的与这些人寒暄一会,随即便打发了他们,来拜见窝阔台。
他得知了哈达达的事,也知道了忽睹都的事,但却看不出什么恼怒,嘴角带笑的给窝阔台行了一礼。
“四叔,你老气色很好啊。”
窝阔台哈哈大笑:“忽必烈,你小子有种!”
他是指前两天忽必烈解散兵马的事。
忽必烈谦逊两句,与窝阔台交谈起来。
哈达达的父亲瞅准时机,插话献酒。
他露出了诚恳的神色,腹中准备好的说辞还没得说出口,手中的酒就被忽必烈接了过去。
忽必烈温言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啦,你也不必担心,我之前虽然想占了你的牧场,但也不会让你吃亏,也准备了一片场地和你置换,只是没有狼腿道那片的地广草肥,想不到却是晚了四叔一步,既然做不成邻居了,咱们就做朋友,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掂了掂手中的酒坛,笑道:“这酒嘛……你今后投到我四叔帐下,要好生效力,与他麾下各位将军打好关系,这酒,你就拿出去和他们分享吧,我就不收了。”
说着话,将酒坛塞到了那老族长手中。
老族长嘴唇蠕动,什么话也说不出。
也不知是不是后悔投到了窝阔台一系。
“厉害!”
霍都心中赞叹,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豪气、畅快。
那是见到了英雄豪杰欲与其一较高下的豪气,一股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畅快。
忽必烈似感应到了霍都眼中的炙热,转头笑道:“霍都,你刚刚收拾了忽睹都?”
“来了!”
霍都暗道一声。
他早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当即眉毛一挑,“是又如何?”
忽必烈道:“他太过蛮横,我早就想劝劝他了,一直没有机会,不想你今天竟教训了他。”
略一沉吟,嘴角笑容渐渐消失,又沉声道:“只不过,咱们都是他的弟弟,血浓于水,你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何必捏断他的手骨?”
霍都一声冷笑,刚要说话,就感到有人狠狠拽动两下自己的衣角。
扭头一看,是耶律楚材。
若是换了旁人,他可能不去理会,但他知道耶律楚材是智谋之士,凡事必有深意。
当即,强自将话头吞了回去。
见霍都久久没有回话,忽必烈笑了笑,柔声道:“你虽然下手重了点,但也是好意,我也不能责备你,过阵子,找个时间,我摆下酒宴,你们兄弟喝上一杯,咱们一大家子,有小矛盾可以,但却不能搞得太僵,让旁人看了笑话。”
霍都恍然明白了耶律楚材为何阻止自己。
忽必烈虽然和他与忽睹都是一个辈分的兄弟,但身份却有很大差别。
前者乃是蒙古四大王之一,按照身份,那是和他便宜老子窝阔台并驾齐驱的。
刚刚自己若是强硬反讥,对方突然转换态度,和善大度的语气,责备忽睹都几句,那自己就成了什么?
在忽必烈面前,立即凸显了对方的和蔼长者气度,而自己,则像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毛头小子。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若是说几句软话,更不行,想必第二天整个蒙古包都会传出霍都惧怕忽必烈的消息。
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沉默。
想通了此节,霍都暗叫厉害,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再次着了对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