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禾看着这样的九歌,她越是冷静,赤禾就感觉九歌离自己越远,心中升腾起一阵害怕,他小声道
“你说过,不让我问你!”
“不让你问你就不问了?我不让你追杀叶尘你怎么不听我的呢?他们说不知道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听呢?偏就是我特殊,我不让你问你就不问了,然后用你的方式,你们六壬殿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是吗?”
“问了你会回答吗?”
黑衣女子好似是有些忍受不了九歌如此对赤禾说话!
九歌目光冷冷瞟了一眼。
赤禾声若寒霜:“闭嘴!”
黑衣女子有些气不顺,但是也只能生生闭嘴!
九歌却偏要走到黑衣女子的面前,挑衅一般说道
“我会回答如何?我不会回答又如何?你若是看不惯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落英剑谱就在我的身,有胆子你就来搜啊!”
“你真以为我不敢?赤禾惯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早交出来,也不用这么费事了,现在在这里矫情什么?”
黑衣女子话音刚落,赤禾的身影就到了她的面前,一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目光冷静残忍,动作利落干净。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戾气。
他对黑衣女子道:“对她,你最好客气点!”
黑衣女子应该是没想到赤禾会真的对她动手,还下的是死手,当即脸色憋的铁青,目光中有不甘也有惊惧,气都快喘不来了,才示弱道
“我......我错了!”
白展和玄冥对视了一眼,白展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扭了扭。
听到黑衣女子认错,赤禾才将像是扔麻袋一般扔到一边,女子摔在地,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气,想来若是她再不认错,赤禾真的会掐死她。
九歌怔怔愣愣地盯着赤禾。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赤禾,他和所有六壬殿的杀手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残忍无情,同样心狠手辣。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他伪装的太好,还是九歌因为喜欢而蒙蔽了双眼,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赤禾也可以如此狠的,对自己的同门也是可以随时要了性命的。
所以她会很特殊吗?
如今的特殊也只是因为他的一份喜欢吧,若是有朝一日不再喜欢了,他杀了自己,是不是也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原来到了今天,九歌才意识到,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认识赤禾。
九歌沉默了半晌,才又继续道:“她说的没错,你直接来问我,能省了很多的麻烦,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何必连累这么多人?”
赤禾不语!
九歌见赤禾不语,又看了看村民。
他们的面皆是恐惧,是对生死的恐惧,他们只是给地主种田的佃户,何曾想到会有今日的杀身之祸?
九歌道:“能放了他们吗?”
赤禾没有正面回答九歌的话,而是拉起她的手道
“我们到一边谈!”
九歌却不为之所动,继续问了一句:“能放了他们吗?”
赤禾道:“这不是我决定的!”
“那是谁决定的?”
赤禾不语!
九歌明白过来了,六壬殿要灭一个村子,就不会留一个活口,以免为日后留下祸患,就像萧家一般,因为没死全,所以到现在他们都还要解决后面的事情。
可是,真的要这么无情吗?
这样的行为跟魔鬼有什么不同?
九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那么多的村民,很多人对于九歌而言,可能都只是打过一个照面,并没有多熟悉,然而连莫大叔一家都惨遭杀害,九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如今的她,好像就是个行尸走肉,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拦不下。
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终究在血光中消散。
九歌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她也阻拦不了任何人。
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动于衷。
“你想要《落英剑谱》我可以给你,但是,放了他们!”
赤禾面露难色,九歌却仍旧坚定地说道:“我没求过你什么,但是我现在求你,放了他们。不要让我觉得我喜欢的人,是个只喜欢杀人而没有一点人性善良的魔鬼。赤禾,我求你!”
赤禾沉默了好半晌,才对他们三个挥了挥手。
那三人虽然面冷峻,但是却没敢反驳赤禾,让这些村民四处逃窜去了。
剩下的人死里逃生,纷纷跑的飞快,反正家都已经被烧了一个干净,此时保命要紧,什么都不拿就跑了。
只有莫大叔,抱着自己妻子和儿子的尸体痛哭流涕,跪在那里伤心欲绝。
家没了,家人也没了。
莫大叔的哭声像是刀一般扎在九歌的心里,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跟赤禾一样的刽子手,忘了所有的恩义,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莫大娘和莫大叔对九歌何其的好,小竹子多么的活泼,小菊的善良纯真,都敌不过他们手的屠刀。
九歌心中难受,缓缓走到莫大娘的身边,跪在地虔诚而忏悔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下都像是对九歌心灵的捶打。
让她的心痛极了!
莫大叔的哭声更大了,家破人亡!
这样的场景深深刺痛了九歌,让九歌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曾经的她也深深地跪在一片火光之外,茫然无措地看着那些她拖不出来的尸体,眼睁睁看着救不下来的人,在烈火中成为一片灰烬,成为一片云烟,消失不见!
她成了一个流浪江湖的孤儿,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一个漂泊的灵魂,一个唯有报仇才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打湿了九歌的衣衫。
她缓缓起身,从身拿出了一个剑谱很平静地递给了赤禾。
然而,赤禾却不敢接。
他本以为九歌会很生气,会很愤怒,至少也该是歇斯底里,愤怒暴怒地跟自己大吵一架。
但是她没有。
如今的她异常的冷静,好像看清了以前什么没看清的东西一般,如今的镇定只是因为对他的心死。这样的感觉让赤禾很不舒服。
明明九歌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感觉好远好远,远到他快抓不到了。
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九歌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害怕,让他抓狂,让他不敢伸手去接九歌手的东西。好似九歌交出来的不是一个剑谱,而是一颗对他喜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