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将手抽回去的时候，赤禾的笑就已经僵在了脸上，此时在听到九歌如此冷静地说这些的时候，赤禾就更觉得自己一颗心慢慢沉到了水底，凉透了。

他凝视着九歌，嘴唇翕动，伸出手想要抚摸九歌的脸颊，却在鬓角边生生停了下来。

他很难过，也很克制。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逼迫自己冷静地回答九歌所说的那些问题。

他道：“我不是觉得因为你先提了分开就是失了面子或者尊严，这些跟你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我的不舍，只是因为我还喜欢着你，还爱着你，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你分开。

你说的那些问题，也许以后都会遇到，也许以后根本就遇不到，没有走到跟前，我们谁都说不好。我并没有想很多，也并没有在意很多，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努力地跟你在一起。而且我也希望，你也能够努力一点，不要轻易就这样放弃了！”

九歌眉眼柔和，也许是因为赤禾没有跟自己针锋相对，所以九歌也听的进去赤禾的话，她承认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可是九歌就是觉得自己能够看到以后的生活，而且那时完全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若只是赌一个如果，到了跟前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呢？

九歌转了一个身，慢慢走着，悠悠道：“我不是不想去努力，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能达到的，就像你的出生，就像六壬殿的存在，就像你们的规矩，该怎么努力呢？你说我该怎么努力呢？”

赤禾道：“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去接受呢？也许你真正接受了以后就会发现，并没有那么难，当一切都是成为了习惯以后，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九歌回眸：“我怕的就是这个，我怕真的跟你们久了，我也会变成像你们那个样子，可是，你们那个样子是不对的！是我所不认同的，我不想成为那个样子！”

赤禾道：“这世间，对与错哪里有那么清晰的界定？你怎么就知道你心中认定对的事情就是对的呢？你怎么就知道认定的错的就是错的呢？”

九歌摇头：“也许对与错并没有明确的界定，可是我们能做得不就只是唯心而已吗？若是连我们自己的心都不愿意成为那个样子，那么它就是错的！”

赤禾的呼吸声有些重，目光很是无奈，也许是知道这样继续争论下去，两个人又会闹的不愉快，赤禾决定不跟九歌争了。他转了话题道

“这个时候外面还是很冷的，你刚练过剑，先把衣裳披上吧！”

说着就将自己的外衫给脱了下来，想要披在九歌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在九歌心里已经认定他们没有关系了，所以她觉得并不能接受赤禾的好意，于是笑着推开道

“我不冷！”

赤禾又道：“那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九歌道：“我不饿！”

赤禾浅笑道：“我饿了行吗？”

“那你可以自己去吃！”

赤禾好似有些委屈：“难道现在连吃一顿饭都不行了吗？”

九歌无言以对，赤禾如今的态度很不清晰，九歌不想继续拖着他，但是看他的意思却又没那么容易放开，如今说了这么一句，她又没办法拒绝，犹豫了片刻后，九歌道

“最后一次了！走吧！”

赤禾的失望和难过很微妙地在脸上扫了过去，但是他很快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带着九歌去吃饭了。

只是这顿饭吃的九歌味同嚼蜡。

有时候人跟人的感情就是如此，浓烈时，好似他们的生命是交融在一起的，冷淡时，又好似从未有过交集。

而赤禾吃的却是面上开心，实则难过，让九歌看的揪心不已，却又不敢再多关心了！

吃过饭后，赤禾又带着九歌在街上转着，看上了什么好看的东西就买来给九歌，看到好看的衣服也买来给她，虽然九歌一直说着不要，可是赤禾却仍旧兴致盎然地给她挑着，还说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给女孩子买过东西，不知道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买东西竟然这么开心！”

九歌沉默地看着赤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逛了半晌的街后，赤禾又提议去吃晚饭，九歌忽然站定，义正言辞道

“我说了，那就是最后一次，我回去了！”

说完九歌就要离开，赤禾却忍不住还是抓住了九歌的手，他的声音沉沉，好似有很多的无奈，也有很多的不舍，还有很多的委屈。

他道：“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分开很久，也因为各种原因，吵架的多，我也不喜欢那个时候的我们，现在我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开始，你若是觉得我们已经分开了，那就分开了，我可以再重新追求你，只希望你别冷落我。

早点回去吧，小心点！”

赤禾好似担心又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一般，不给九歌说话的机会就放开了手，目送着九歌。

九歌被赤禾噎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有不让别人追求自己的权利，但是她很清楚，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她也怕自己的心肠太软，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回去以后，九歌忍不住伤心起来，其实这一段感情的开始是她先追求赤禾的，可最终的结束也是自己。

说不难过是假的，说不痛心也是假的，可是，她没得选择！

怔怔地呆了半晌后，九歌忽然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又来了一个人！她竟然都没有发现。等看到对方是谁的时候，九歌有些原谅自己的没发现了。

因为来的人是紫婷，她一直都是像鬼似的来去无踪。

九歌心中一沉，想着还真是忙啊，前几天海棠才来过，今天紫婷就来了。

不过九歌相信，紫婷肯定不是赤禾给请来的！

紫婷身姿柔软，坐在那里给自己斟茶的时候一股风流之态，眉眼抬向九歌的时候，似怒而息，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九歌在窗前，知道是她以后干脆也不回头了，继续看着外面发呆，反正紫婷进都能进的来，若是想杀自己，早偷袭了。

作为赤禾的爱慕者，九歌对她，没什么好感。但转念一想，也许没了自己，紫婷是最适合赤禾的。

如此不免就有些难过，更不想看到紫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