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纪凌烟看大家都在忙着,就领了小桃偷偷的往园子里去,正坐在树下,就听见两个打扫园子的婆子在说悄悄话,纪凌烟隐约听见齐王,就上心了,悄悄的往那边挪了挪。
“外院的人都说王爷这次凶多吉少了”一人说道
“可不是,听说王爷还上了奏折要给王嫔肚子里的孩子请封呢”另一人接着说道
“就是可怜了王嫔,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伤心呢”这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是啊,王嫔这么好的人,命怎么这么不好呢,王爷和王嫔感情多好啊”二人悄悄的说着,说完就走了。
纪凌烟懵了,王爷怎么就凶多吉少了?他前两天还给宫里送了年礼呢。她转头问小桃,小桃也一脸懵,这件事她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了肯定瞒不住自家姑娘啊。
“我去问刘长史,去问刘长史”纪凌烟扶着肚子起来,嘴里念叨着,呆愣愣的就往前院去,小桃拉住一个园子里的丫头让她去找花嬷嬷,自己紧跑着跟上纪凌烟扶着她去了前院。
正殿里,纪凌烟还是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刘长史和花嬷嬷见瞒不住了就都说了。
李祐在北边巡视时,发现了一只大老虎,想着进献给皇上,就跟人活捉了老虎,自己为此也受了伤,本来没多大点事,可偏偏今年北方雪灾严重,生活在草原的匈奴人过不下去了,便来内城抢掠,李祐是在交战时前胸中了一箭。
“前日,王爷又派人送来了奏折,向皇上言明若是王嫔诞下麟儿,请皇上赐封世子,若是诞下千金就赐封郡主。听侍卫说,王爷高烧不退,药材不足,王嫔又快临盆了,便让臣等瞒下王嫔”刘长史又说道。
高烧不退,药材不足,他可是大雍的战王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纪凌烟一听就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见他”众人吓得赶紧跪了一地拦着纪凌烟。
纪凌烟也不管不顾的直往前冲,众人自然不允,拉扯间,纪凌烟突的觉得肚子疼了起来,不消片刻头上都是冷汗,竟直接疼昏了过去。
花嬷嬷一看这怕是动了胎气,赶紧让人抬来软轿,把纪凌烟抬进翎羽阁,纪凌烟刚到翎羽阁,朱内医也后脚到了。
纪凌烟见了红,朱内医把了脉说道“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准备东西吧,老夫再开副催生的方子,你派人去煎了让王嫔服下”花嬷嬷赶紧让人传话厨房备下热水,又把之前找好的稳婆和奶娘叫来,让她们准备着,又把库房里的那棵老参给找了出来。
纪凌烟是疼醒的,众人见纪凌烟醒了都很高兴,花嬷嬷让人端来燕窝,劝慰着让她吃了,又哄着喝了一碗催生药。纪凌烟感受着一波波的疼痛袭来,也知道这是要生了,再担心李祐也只能先放一放。
疼痛一波波的袭来,疼得纪凌烟把下嘴唇都咬破了,稳婆赶紧给纪凌烟塞了一块软木。纪凌烟还没到日子,宫口也没打开,孩子一直出不来。急得众人团团转,少不得又让朱内医把了一次脉,朱内医说纪凌烟怕是难产,让花嬷嬷去宫里的内医馆请一名精通生产的内医来。
花嬷嬷忙收拾了亲自去含凉殿告诉皇后,皇后听了就让人传话内医馆派了一名精通生产的内医来齐王府,又赐下了许多的药材。
此时,纪凌烟还未生出,之前喝的催生药也不见效果,两位内医又商量着换了一剂猛药,那位宫里来的内医又配以针灸,这宫口终于开了,只是孩子还没出来。
纪凌烟疼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宣化三十一年的第一天诞下一名麟儿,随即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花嬷嬷说宫里的皇上和皇后以及贵妃都赐下了东西,皇后还嘱咐纪凌烟要好好的休息。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团子,纪凌烟又是哭又是笑。花嬷嬷劝慰道“可不能哭,你现在正在月子里,小心哭坏了眼睛”
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祐还生死不明,家里又有一个小团子,纪凌烟擦了泪水,吩咐了刘伯庸把外伤需要用的药材都买了一个遍,可刘伯庸跑了三天,始终买不到一根老参,毕竟这是救命的东西,谁家有也不能拿出来卖。
过了洗三,纪凌烟便换上朝服去宫中见了皇上,请皇上派一名精通外伤的内医与她一同前往凉州,皇上见拦不住她只得随她,纪凌烟去内医馆时,还把宫里最粗的那根老参给顺走了。
纪凌烟把孩子托付给花嬷嬷和冬柿,自己只带了一个小桃就跟着刘长史和众侍卫以及从内医馆借来的太医,拉着满满一车的药材往凉州赶去。
一路上,中间除了经过译站换了马匹和检查马车,几乎是昼夜不停的往凉州方向奔去。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了凉州。李祐原本在城外驻军,五日前突然昏迷不醒,众人只得把他抬进城里的太守府。
看到纪凌烟亲自来了,齐王府帐内府典事秦京跪地请罪。纪凌烟知道这种事怪不到他一个侍卫长的头上,便让他起来了。
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原本健硕的人现在却蜡黄着脸,身上更是消瘦,就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这十多天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王嫔,王爷如今还是高烧不退,打从前日起就喂不进任何东西了,如今也只是靠着参片吊着”随行的军医斟酌的说道。
“我带了许多的药材,皇上也从宫中调了一名精通外伤的内医,还望两位多多费心”纪凌烟赶忙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让王爷喝下汤药,把高烧先退了才好”内医馆的柳太医把了脉后说道
“好,喂药的事就交给我,你们去开方子吧。刘长史,你亲自看着煎了药交给我”纪凌烟说道,众人退了出去,纪凌烟又让小桃端来热水,向太守府要了白糖,化了一碗糖水慢慢的喂给李祐。
确实像军医说的那样,李祐已经连最基本的吞咽都不行了。纪凌烟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强憋回了眼泪,让小桃找来一根小麦秸秆,一头放到李祐的嘴里,慢慢的往里注水,一碗水还没喂进去多少又凉了,少不得又兑了热水,费了半天的功夫,总算喂进了少半碗水,二人高兴坏了。
此时药也已经煎好了,纪凌烟又按此法喂了小半碗的药,知道李祐此时缺的最是药,便让人分着时辰多煎几服,煎好了就端来喂给李祐,能喂多少是多少。
喂了药,纪凌烟又给李祐梳洗了一番,还把那乱糟糟的胡子给刮了,边刮边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留胡子比较好看”想到白酒可以退烧,又让人拿来最烈的白酒,一遍又一遍的给李祐擦洗着。
到了第三日,纪凌烟每次已经可以喂进去半碗的药,秸秆也变成了一小节打通的细竹竿,下头绑了肠衣。纪凌烟每日都看着时辰给李祐按时喂了糖水,再喂了熬得浓浓的米油,最后再喂了药。虽说李祐还未清醒,可相比之前也有了起色,身体的机能也恢复了一些,今日就排了小便,这些纪凌烟从不假于人手。
连内医和军医都说李祐已经有了起色,只是仍需喂药。白日的时候除了吃饭方便外,纪凌烟几乎寸步不离的坐在床边,晚上就睡在床边的榻上。
到了第七日,李祐每次都已经可以把水和药都喝完了,纪凌烟问过内医后,便开始给李祐喂稠稠的米粥,里面放了肉糜和蔬菜。
虽说还是昏迷不醒,气色却恢复了不少。跟李祐相比,纪凌烟就惨多了,身上邋里邋遢不说,还双眼通红,一脸憔悴,连之前怀孕时养起来的肉也都没了。
李祐前胸的伤口一直化脓流血水,不管上了多少药,不一会儿就冲没了,高烧也不退,纪凌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李祐的体内或许还留有异物。与两位大夫商量过后,三人决定再次把伤口划开检查一遍。
二人在屋里检查时,纪凌烟就在廊下等,虽说已经进了二月,可凉州的天气还是异常的冷,北风呼呼的刮着,小桃让纪凌烟去偏房里等,纪凌烟也不听,小桃只好给她拿来了披风。
过了两个时辰,二人才开门请纪凌烟进去,屋里已收拾干净,只不过血腥味还是很大。李祐体内确实还有异物,是箭头上的一块铁片。
纪凌烟还是一往的照顾着李祐,每日都擦了烈酒来退烧,而李祐胸前的伤口也不再化脓。过了三日李祐的高烧竟然退了,众人高兴坏了,让两位大夫把了脉都说已经稳住了,虽说还是昏迷不醒,也只是伤了元气,好好休养,醒来是早晚的事,也庆幸李祐正值壮年,底子又好才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