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烟已经来宫中半个月了,她有点想自家的儿子了。可无论她怎么作,皇后都忍了下来,不曾松口让她回去。
装病的话肯定不行,皇后会派人给她把脉。她又不想真把自己弄病了,若是因此传染给珏哥儿便不值当的了。值得欣慰的是李祐也一直在城外大营不曾回家。
纪凌烟派人把皇后的脉案和药方拿给了府里的朱内医瞧过,朱内医看过说了一句,这药方乃是进补药方,从皇后的脉案上也能看出皇后已经好了。
纪凌烟就明白了,这是皇后故意装病拖着自己呢。不由得心里大骂皇后不是人,自己这么多天跟孙子似的伺候她,她竟还要算计自己。
少不得要想个办法替自己出出气了,有气不出不是纪凌烟的风格。这日午后,纪凌烟便领着人晃晃悠悠的来到内医馆见了刘内医。
“刘内医,宫里人都说您是这内医馆里医术最高明的内医了”待坐下来,纪凌烟喝了一杯茶才说道。
“王妃谬赞,臣愧不敢当”刘内医行了一礼说道
“王妃可别夸她了,连我们村的赤脚大夫都比不了,还医术高明呢”甘蔗翻着白眼脆生生的说道
刘内医一听这丫头竟说自己的医术还比不了一个赤脚大夫不由得恼怒的瞪了甘蔗一眼。
“是吗?怎么能这么说呢?刘内医的医术若是不高明,能给母后治病吗?”纪凌烟佯装不悦的瞪了一眼甘蔗说道
“这种风寒,我们村里的赤脚大夫三付药喝下去就好了。也就是宫里的贵人心善,任由人在这里滥竽充数”甘蔗也不恼,还是慢悠悠,脆生生的说道,语气里满是轻蔑。
刘内医此时也明白过来,这是齐王妃看出了门道来找自己算帐来了,可自己有什么办法,皇后娘娘不想让自己的病好,他就只能说皇后娘娘还病着。
“刘内医,娘娘久病不愈,换个有用的药方吧”纪凌烟见刘内医不吱声,便出声道。
刘内医心知今天若是不能让齐王妃满意,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便又写了一个药方递给纪凌烟。
“我又不是大夫,这上面的药材怕是我即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纪凌烟并不接药方,淡淡的说道。
“娘娘肝火旺盛,微臣又加了一分的黄连以泄肝火”刘内医没想到纪凌烟如此谨慎,小心的应对着。
“几日可好?”
“大概三四日”刘内医模凌两可的说道。
“好,那我就等着这个好消息了”纪凌烟起身说道,甘蔗又给刘内医行了一礼算是赔罪,又赏了刘内医一两银子,方才回去。
待晚上,纪凌烟服侍皇后喝药,谁知皇后方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说道“这怎么不是我平日里喝的那药”
“儿媳见母后病了十多天都没有起色,想来是刘内医不尽心,今日亲自去了内医馆训斥了他,想来是换了药方吧”纪凌烟笑眯眯的说道,说完还不忘催促皇后喝药。皇后一听到此处就明白纪凌烟已经知道她装病了。
“先放着吧”皇后也不装了,放下药碗淡淡的说道
“刘内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才有效,儿媳亲自喂您”纪凌烟端起了药碗,舀了一勺药递到皇后的嘴边,皇后无法只得张嘴咽了。
“王妃,奴婢偷偷的尝了尝那药,苦得不能再苦了”待晚上纪凌烟躺到床上,甘蔗偷偷的跟她说道。惹得纪凌烟和冬柿笑她调皮。
第二日,纪凌烟还是亲自喂皇后喝药,皇后说不忍心再让纪凌烟劳累,要自己喝,可纪凌烟端着药碗死活不给她,嘴里还劝着说良药苦口,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一勺一勺的喂到皇后的嘴里,明明一口可以喝尽的药汁,纪凌烟非得让皇后喝个七八口。每次看到皇后被苦得扭曲了的脸,纪凌烟心里就乐得不行。
就这样过了五天,皇后还是不吐口让纪凌烟回去。纪凌烟无法,只得又往内医馆去了一次。待到晚上喝药时,皇后觉得这药竟更苦了。
这次皇后装作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谁知过了一个时辰,纪凌烟又端来一碗药亲自喂了皇后喝。
不仅药变得苦了,就连膳食都在纪凌烟的要求下变得没了味道,皇后问,纪凌烟就只推到刘内医身上。
二人又僵持了三日,纪凌烟见皇后还不吐口让自己回去,只得使出杀手锏,又开始给皇后守夜了。
不仅守夜,每过一个时辰,便要叫醒皇后喝水,美其名曰,刘内医说了,病了要多喝水,才能好得快。皇后气急,大骂纪凌烟,可纪凌烟也不恼,还笑眯眯的哄着皇后。
几日下来,二人都是一脸憔悴,腰身都瘦了一圈,皇后又绑起了抹额。
这日清早刚起来,纪凌烟就觉得有些恶心头晕,她也只当是这几日没休息好被皇后给闹的。
今日吴王又留下用了午膳,看着明明气急了对方偏又做出一幅婆媳情深的样子来,吴王便觉得好笑。
纪凌烟照旧先伺候了皇后用膳,待替皇后盛了一碗鱼汤时,不知怎的纪凌烟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碗鱼汤不仅都洒在皇后身上,连纪凌烟吐的污秽都吐在皇后的身上了。
“纪氏,你好大的胆子”皇后顿时就气得扬手打了纪凌烟一个耳光。谁知纪凌烟竟被她一下打倒在地上,还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皇后气坏了,直说纪凌烟是装的,冬柿和甘蔗赶紧跑去抱住纪凌烟,谁知二人把纪凌烟扶起后竟发现纪凌烟的裙子上染上了一大片血,不由得惊叫起来。
吴王看到也吓坏了,顾不得男女大防,抱起了纪凌烟就往偏殿走去,冬柿在一旁扶着,甘蔗慌忙的跑去了内医馆。
内医来了一把脉,说纪凌烟怀孕了,只是月份太小又动了胎气,怕是孩子保不住了。
吴王听了吓了一跳,知道此事瞒不住,赶紧让人报了皇上知道。皇上知道后不由得大怒,让人赶紧去了京郊大营告诉李祐,自己又亲自到了含凉殿,少不得大郭皇后一顿。
皇后也吓坏了,她虽不喜欢纪凌烟,可她怀的毕竟是皇家的骨肉啊。见皇上大骂自己不由得推脱说“她又没说她怀孕了,她肯定是故意的”气得皇上一个倒仰,直骂“蠢妇”
不知过了多久,纪凌烟醒了过来,她只记得自己吐了皇后一身后被皇后打了一个耳光。见冬柿和甘蔗哭得不行,便安慰道“没事,只是被皇后打了一个耳光,无妨”二人听到此处不由得哭得更厉害了。
“王妃,内医说您...说您怀孕了”过了许久,冬柿还是说道。
“我怀孕了?这是好事,哭什么,这下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一听自己怀孕了,纪凌烟不由得高兴起来,因上次月子里着了寒气,花嬷嬷还怕自己再也怀不了呢,这些日子没少让她喝调理身子的苦药。
“王妃”甘蔗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到底怎么了,你俩哭得这么厉害?”此时纪凌烟也不由得有些心慌,忙问道。
“孩子..孩子没了”冬柿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孩子没了,听到此处,纪凌烟不由得愣了,自己刚知道怀孕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孩子就又没了?
纪凌烟躺在床上傻傻的,冬柿二人见状哭得更加厉害,纪凌烟心烦说了一句想静静,二人便退了出去,可怕纪凌烟出事,开着门站在门口,殿内的一切情况都能尽收眼底。
纪凌烟心想自己真的不是个称职的母亲,都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肯定是怪自己最近这么使劲的作,才会离开自己。
李祐在营中听闻纪凌烟在皇后宫中小产,不由得怒极攻心,当场吐了一口血。他强撑着骑马来到宫里,匆匆的见过皇上,便来到含凉殿。
刚进偏殿的门口,就看见纪凌烟呆呆的躺在床上,满脸泪水,毫无生气。
李祐不由得心中一疼,赶紧上前抱住纪凌烟。
连喊了几声“烟烟”纪凌烟才回神,一看到是李祐,纪凌烟不由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阿祐,孩子没了,孩子没了,他一定是怪我,怪我不是个好母亲才离开我的”李祐听到此处,心中更疼,抱紧了纪凌烟,红了眼圈。
纪凌烟情绪不穏,李祐便打晕了她,把她抱出了皇宫,这一路上也从冬柿和甘蔗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回到王府,安置好纪凌烟,李祐便让人去了桃花坞把碧袖带了出来,让人把碧袖塞进马车里,骑上马往皇宫里去了。
含凉殿里,皇后此刻正一脸不自在的看着眼前的李祐,李祐周身的气压强大,连身为皇后的郭氏都有一些害怕,碧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后此时才意识到这个儿子与其他人不同,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可不怪本宫,是她自己坐胎不稳”皇后色厉内茬的说道。
“母后,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李祐看着还在狡辩的皇后神色痛苦的问道。
“你...你个不孝子,胡说什么”皇后的语气中有一丝慌乱,只是李祐现在正处在痛苦中没发现。
“若我是你亲生的,为何如此待我”李祐低声的吼道,因隐忍额上的青筋暴露。
“本宫...本宫”皇后呐呐不言
“母后,欠你的一条命,儿子已经还给你了,请恕儿子不孝,以后咱们两不相欠了”过了半响,李祐已经恢复如常,三跪九叩之后,神色平淡的说道,说完便起身走了。
“祐儿...”皇后慌了,生平第一次这样称呼李祐,可李祐早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