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三王子抵达西凉城的前一天,整个质子府早已张灯结彩,一向不喜问事的赵夫人更是事事巨细,连每个花盆摆放的位置都要亲自过问。
翌日一早,赵夫人更是催促着齐政穿戴整齐,早早去城外迎接。
“娘,年节也没见你这般欣喜。”齐政一边抱怨一边任由婢女为其梳洗装扮,外面的天微黑,实在扰了他的好觉。
赵夫人立在齐政身边,左右看看,生怕错漏了任何细节。
“虽然你生长在西凉,但毕竟大齐才是你的家,三王子是你的亲哥哥,为娘的如何不招待周全。”
齐政这才注意到赵夫人今日着了那件珍藏许久的锦袍,头上带的也是从未见过的金冠。
赵夫人察觉他的目光,脸颊上泛起红晕,羞赧道:“这是十几年前,陛下送的,我一直珍藏着,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带上,今日这场合正合适。”
说起这些,赵夫人的目光中皆是喜色。
她虽是西凉人家的女儿,然而自从她因伤风败俗被逐出门后,娘家再无人问她死活,于她而言,大齐才是她的归属。
“娘,这些年,齐王也从未说过要将你接回。”齐政自出生也没见过生身父亲一面,对于母亲这番痴情自然简直无法理解。
“那是你父王。”赵夫人训斥他道:“你我母子二人是为了大齐的社稷暂且居此,终有一日会回去的。”
齐政不想搅了母亲的好心思,闭口不言,恰巧余光瞥见永安正在门外巡视,他忙将人换进来。
永安闻声,慌忙搁置下手里的事,探头问道:“质子,可是唤我?”
“去将七公子叫起来!”齐政招招手,后又怕人误解,解释道:“西凉城外土匪众多,她跟着能派得上用场。”
永安领了命令,一溜烟又消失在门外。
偏殿中付七言正睡得香甜,梦里自己正在同一群看不清面貌的人一起赛马。
那些人你追我赶,好不乐乎。
“将军!看,我的马儿比你快!哈哈哈!”他们嬉笑着,冲她大喊。
付七言见状,不甘示弱,勒紧缰绳用力甩起,不多久,便又重将这些人甩在身后,她转身不忘得意的大笑道:“你们乖乖认输吧!还是跑不过我的!哈哈!”
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的脸依旧看不清,只是模糊的影子,充斥着整片草坪的唯有嬉笑声。
“将军!你输了!我还在你前面呢!”
付七言寻着声音望去,但见远处一个人高高立于马背上,短发浓眉,笑意正浓的看着她。
竟然这么清晰。
她驾马正要追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紧接着,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有人喊道:“付七言!快起来!跟随本质子出城!”
不管她有没有应声,那人直接将门踹开,闯了进来。
付七言一阵惊吓,猛地睁开眼,“腾”的一下坐起来,忽然忆起那是场梦,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她揉揉惺忪的眼,懊恼的拍拍额头,不耐烦道:“天还没亮,吵什么吵!”
“派永安来,定然叫不醒你,本质子亲自在监督你起床,你该倍感荣幸,快快更衣洗漱!”齐政双手抱臂,笔直的立在榻前。
付七言抬眸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三生有幸,麻烦质子殿下先出去。”
齐政见大功告成,这才得意的踏出门去,只留下慢慢清醒的付七言和她一肚子的火气。
将军?梦里那些人叫她将军?他们到底是谁?还有那个面容清晰的人叫什么名字?
她还在深思,全然没听到香儿的脚步声,待香儿唤她时,又被惊了一跳。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面色不太好。”香儿走近些,又端详了一番,忧心道:“是不是昨晚受凉,病着了?”
付七言见她关心自己,心里一暖,平和了许多,淡淡应了一声“没事”,便准备下榻梳洗。
脚刚一落地,腿忽然一软,又重重落回榻上。
这一举动倒吓着了香儿,赶忙扶住她,张口就要喊人,幸得付七言出手快,制止住她。
“嘘,我没事。”
“公子,你方才可是晕了?定时昨晚受了凉,要不要给你请医师来?”
“医师?”付七言脑海中展现出那张俏皮可爱的脸蛋儿,便从榻上跃然而起。
“香儿,我待会交代你件事。”她趴在书桌上,廖廖几笔,便将一张纸折好塞进香儿手中,“诺,派人将这画送给廖师父,他懂什么意思。”
香儿见她神情严肃,郑重的点点头,急匆匆的迈开步子。
“千万别给人看见。”付七言正要交代,却不见了人影,就听得外面的动静,心知不好。
“香儿,你手里什么东西?”齐政迎面走来,见香儿小心翼翼,拦住问道。
小丫鬟战战兢兢,偷偷向里屋瞄去,忙将纸藏在身后。
“没…没什么…”
“真没什么?”齐政勾唇一笑,微微附身,趁她不注意,伸手抢来。
“原来是一副乱七八糟的画?”齐政嫌弃的看着一纸涂鸦,问道:“香儿,这是你作的?”
香儿默然摇摇头。
齐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里屋,了然于心,开怀大笑道:“我说这画怎么这么丑,原来是七公子的手笔啊!”
片刻后,见付七言气冲冲的冲出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画,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闭嘴吧你。”
今日跟这个人犯冲,三番两次坏她好事。
齐政见她真的生气,也不多做调侃。
“好了,不打趣你了,走,随我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