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七言感受到身侧灼热的目光，特意站远了些，而周亦川依然紧紧盯着她，让她更为焦躁。

“周将军，你们家三殿下在里面用餐，你应该多关心他的安危才是，总盯着我做什么？”她一脸黑线，“难道我像是刺客吗？”

被她数落一顿，周亦川尴尬的收回目光，脸色有些难堪，道歉道：“实在抱歉，只是...只是我看你像一位故人。”

“那你想多了。”话一出口，付七言才察觉有些大意。

他说自己像是他的故人，也绝非不可能，自己失忆后在西凉从未有过熟悉的人，不一定大齐没有。

又或者，她是齐人，发生了一些事才来了西凉。

想到这，她放缓了些，“故人？那你倒是说说，我像你的哪位故人？”

“这...”周亦川略有迟疑，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是在梦里曾梦到过“七言”这个名字，犹豫半晌也没能说出口。

付七言见状，冷哼一声，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周将军，下次撒谎编好了再说。”

“我...”周亦川憋的满脸通红，他本就不善言辞，还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这下倒好，被人说是骗子。

“怎么？解释不出来了？”付七言持剑而立，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见这人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心情就莫名的好。

周亦川扭头不想再多言，忽然就看到了她手中的剑。

“逐月剑？怎么在你这？”

“你认得？”付七言举起手里的剑，除了剑柄刻上的字，也没其他地方看的出来，这小子倒是眼毒。

“自然，此剑是我奉大王命令让人打造的，亲自监工。”说起这，周亦川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曾经打造的两把剑都已是现在赫然在列的天下名剑。

“这是大王赠与九殿下的生辰礼物，怎么会在你这？”周亦川泛起疑虑，“这种宝物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带得？”

付七言笑着看看手里的剑，眉眼一挑，炫耀道：“这是九殿下送我的？怎么？不行吗？”

“送你？”周亦川将她由上到下打量了几遍，半信半疑，这种名剑九殿下竟轻易给了他，这人到底是何身份？

付七言见他疑惑不解的模样，嘴角轻轻扬起，这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果真是名武夫。

“店家！还不快给将军安排好包厢！”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粗壮的汉子踏门而入，粗声大喊道。

从楼上的栏杆处能将楼下扫的一清二楚，付七言微微眯起眼睛，看那汉子略微熟悉，想起那就是早些时候曾要拿她去做军妓的汉子。

听齐政说那人叫常忌，就是曹豹身边的一条狗。

“这人是谁？”周亦川见她目光紧盯着楼下，时而眉头紧蹙，便低声问道：“可是对三殿下有威胁的人？”

“对三殿下没什么威胁，倒是对九殿下威胁不小。“

周亦川本想再多问，看见她神情越来越重，没再开口，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剑。

“常大人，稀客稀客呀。”店里的管事迎上前去，笑吟吟招呼道：“快请进，楼上包厢为您备着。”

常忌没动身，只盯着外面，这时，进来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他忙闪开路，低眉鼠眼的恭敬道：“将军请。”

细看那人脸刻满了沧桑，眉宇间却有种压迫的戾气，不苟言笑。

店管事慌慌张张的跪下来，叩首道：“不知曹将军驾到，小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一干正吃饭喝酒的客人闻声也跟着纷纷跪地，异口同声的呼道：“见过曹将军，将军万福金安。”

原来这就是西凉第一将--曹豹。

只见他目光冷冷的扫视一周，开口便是低浑冰冷的声音，“都起来吧。”

他将目光慢慢上移，越过栏杆，竟同付七言四目相对。

所有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付七言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无处可躲。

店管事见状，赶忙解释道：“回禀将军，这包厢客人正在用餐，我来带您去准备好的包厢。”

“这丫头我认得。”常忌指着上面怒道：“大胆！你们见到将军为何不跪？”

上面人淡然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这更激怒了常忌，他抬脚便要往上冲，被曹豹拦了下来。

“慢着！“

“将军，我去教训教训这臭丫头，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曹豹只是示意他一个眼神，这个大男人便乖乖退回到后侧。

“店家，你来带路。”曹豹依旧平静如水。

店管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应道：“得嘞，将军，大人，随小的这边来。”

一群人拾级而上，付七言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个男人，倒不是他透出的狠厉的气质，而是他看起来，并不单单一介武夫这么简单，凭她的直觉，这个男人能在西凉纵横叱咤多年，连西凉王都要让步三分，绝不仅仅因为他会打仗。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有些响声，那些人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曹豹朝付七言走来，眼神并不似刚才那么犀利，看起来像是努力要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只不过他脸上的疤痕令人不寒而栗。

他停在付七言面前，微微低首。

小姑娘个头着实不高，只能扬起头才可以看清他的脸。

付七言缓缓跪下来，将小小的脑袋趴在地上，问候道：“将军万福金安。”

曹豹没料到她如此，忽然笑了，“你刚才为何不跪？”

付七言没抬头，答道：“刚才将军在下面，哪怕跪着将军也得仰头，现在就不用了。”

听闻此，曹豹笑出声，“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孩子，起来吧。”

常忌本就对付七言有旧仇，听闻她被这么夸赞，嘴都气歪了，“将军，不管怎么说，她蔑视您，就该有所惩罚。”

曹豹抬手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好了，今日本将军只是来饱餐一顿，不想其他事影响了兴致。”

“走吧。”

他抬步便走，同付七言擦肩而过，似是想起什么，又停下来回身问道：“你可是那日挽弓射虎的孩子？”

付七言愣了愣，拱手回道：“回将军，正是。”

曹豹没再多问，带着一行人进了另一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