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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姓蓝的人,索纳拉姆的脸上隐隐就流露出一种心有余悸的表情,又似乎是提到这个人就想起了什么让他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话一说到这儿,他就忍不住的又叹了口气。
“咱们教中的这一杆鬼王幡,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几位上代的长老们费尽心力打下了根基,但一直以来却因为缺乏大量的鬼物祭炼所以始终未能最终成形。这次不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也是机会难得,只要能把眼前这些鬼物尽数炼了,化作幡中的六十四头猛鬼,再回去花费一些时日,令其互相吞噬那便早晚能生出一头真正的鬼王来。”
“到时候神幡一成,随手一晃便能将一方虚空土地化作鬼界魔土。别说是那姓蓝的半吊子的飞剑,就是天规的总部,把我惹急了,我也敢闯上一闯。”
索纳拉姆说话间,看着身外四周无数鬼物厮杀不断,不由恨恨的咬了咬牙:“只是可惜这八卦封魔阵,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的东西,虽然勉强也能用上一用,困得住这些鬼物,但到底还是失了原本大半的神妙之处。要不然,只需将这阵图祭起,自然就能笼罩整个秘地里里外外,管他有多少鬼物,还不是予取予求,随意处置。”
“这个就没办法了咱们教中自从在苗疆得了这卷八卦封魔阵图以来上百年来,又何曾有一日断了祭炼它的念头。可是这么多年来。不论是血祭还是魔染进展都是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这次需要祭炼神幡,就凭咱们两个,可是还没有资格请出这卷阵图来的。”
鬼侗听到索纳拉姆这么一说,不由得也是撇了撇嘴。
“但是,话又说回来。咱们这神幡,藏在库里一百来年了,一直都没拿出来亮亮相,怎么这次突然就要冒险潜藏回来,想要祭炼了?莫非是教中现在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正说这话,鬼侗的话音一顿,忽然就把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弄明白的问题。
要知道,如今这年月科学进步,社会昌明,早就不比百余年前的那段岁月了。他们这些人的祖上当初逃亡海外重新立下道统时,还能与国内保持一些联系时常来往互通有无,但几十年过去后,时至今日,天规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的日子自然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不说人人喊打,可也大多都上了天规的黑名单。想要从海外回来,普通人改头换面,弄个别的身份那还没什么,但他们这些人,一旦入境,那肯定就得冒着很大的风险。
像是索纳拉姆之前几次来吴城,多数也都是打着商贸交流和投资的幌子,要不然就是走所谓正规途径,被人以文化交流的名义,发邀请函给邀请过来的。当然了,这所谓的邀请,也不过是个表面文章,正规不正规,真要想查,也是一捅就破的。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多少还有些麻烦。前段时间,我接到消息,说是给咱们收集祭品的那个游老二出事了,不但手里的一批童男童女被吴城当地的警方发现截获了,而且还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我本来也没太当回事,可紧接着我门下的弟子颂帕善,竟然就被人给活活打死了,于是我才临时起意要来吴城看看。正好那姓蓝的不在,便想顺便进大苍山秘地练法祭器。而我年纪到底也是大了,所以许是教里担心我的安全,便派了鬼侗你来协助我。”
索纳拉姆语气淡然,说起自己徒弟的死,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大师你的意思是?”
鬼侗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似乎对于索纳拉姆的这种说法,有些不太认可。根据他所掌握的消息,明显这里面还是有些别的事情的,只是索纳拉姆在教中的地位更高,他也不好在这个话题上接着再追问下去了。
“根据我所知道的情况,打死颂帕善的那个人叫吴奇,是这边一个年轻的武者。人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后台却貌似不小,和调查那件案子的警方高层似乎也有些瓜葛。并且在咱们进来之前,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就是这个吴奇已经加入了天规。”
“这么一来,再想要找他给颂帕善报仇,就凭空多了几分顾忌。另外,颂帕善的死,显然也把我暴露了,天规肯定会派人来调查这件事的。因此,在这种局面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先把神幡祭炼完成,出去之后,再做其他的打算吧!如果事不可为,咱们马上就坐飞机回国。”
索纳拉姆这些年来,时常来往于国内国外,自然对于天规的实力知之甚深,所以他对于颂帕善的死,虽然也很愤怒,但却看得很开。这个仇对他而言,能亲手报了自然是最好,可要不能报,其实也无所谓。到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说到底,无非就是个等待的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哼,想想也真的憋气,天规那些人委实是欺人太甚。这么多年来,我们在东南亚修生养息,教中达到练气地步的高手,已是不少。天规的实力虽然庞大,但要看顾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势力也分散在多处,依我看只要等大师你待会祭炼了神幡,出去之后,随便找个机会,就能先把颂帕善的仇给报了。至于那天规的人不来则已,真要来了,那便不妨一不做二不休,全都杀了了事。”
这鬼侗身形矫健精悍,满脸的阴狠之色,行事手段明显更加激进:“天规的总部远在几千里外,就算调查又能有几个人来。大师你又何必顾忌那么多呢?杀了人后,大不了你我立刻就走,我就不信他们能追到海外去?真当咱们教中的人都是摆设不成?到时候,别说几位长老和教主,神通广大,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就是我鬼侗,以我的本事也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鬼侗,你到底还是年轻啊!天规的实力,可不仅仅只是你所知道的那些啊。要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能以一己之力,镇住这个国家那么多的门派势力?如今这年月虽然已是末法,在外界神通难显,但这百余年间,你又可曾见到过,在他们的治下,有什么人敢明着对抗他们么?”
听到鬼侗的话,索纳拉姆忽然就感觉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别看之前也曾说过,只要练成了手中这面鬼王幡,他就敢去天规的总部闯一闯这种话,看似豪气十足,但事实上,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
鬼王幡再厉害,也就只是一件法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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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去,先不说外面的大环境到底能让这面长幡,发挥出多大的威力,也不说天规的总部是如何的防守森严,高手如云,就是法器这东西实际上在如今这年代,其实也不算太稀有。
真以为,天规这种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可怕组织,底蕴还会不如他们这些,当年在国内混不下去,以至于不得不跑到海外苟延残喘的旁门左道??
也就是鬼侗这种年轻人,因为长年生活在海外,不知道国内天规的真正实力,才敢这么说话吧!换成索纳拉姆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就算是心里一直也是这么想的,也绝对不敢说出来。更不要说是付诸实行了!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大师,如今时代变了,今时早已不比往日,你又何必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天规势大固然不错,但月有阴晴圆缺,海有潮起潮落,他们总也不会就那么一直风光下去的。不信,你就拭目以待,我们这一代,肯定早晚都是要杀回故地去的!!”
对于索纳拉姆的话,鬼侗分明是没怎么往心里去,闻言之下,反倒是哈哈一阵大笑。话里话外,虽然没有明说,却也隐隐透出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味道。
言下之意就是在暗戳戳的讽刺,像是索纳拉姆这种人,已经老朽了,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
“你能有这种雄心壮志,自然是好的。但是凡事还要小心为上,不要贪功冒进的好!”
索纳拉姆扭头看了一眼,脸上神采飞扬的鬼侗,嘴里呵呵笑着又不咸不淡的规劝了一句话,心里却是一阵连连摇头不已。
“哎,现在的这些年轻啊,到底是没吃过苦,也不曾见识过天规那些人的可怕!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当然的气傲天苍,盲目自信,总觉觉得老人家的劝说,就是骨头软了,是贪生怕死。不过这也正常,反正我也劝不了,那就让他好好吃点苦头再说吧!”
“正所谓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年轻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以后碰上点事,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自然什么道理就都懂了。”
索纳拉姆心里腻歪,又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了。
说到底,他们这一派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派,往上数几百年,也不过就是源自当年南方魔教的一个小小分支,擅长蛊毒之术,后来在百多年前流亡海外,时间一长便在吕宋岛和大马等东南亚一地,吸收了一些当地的巫教。于是这几十年间,教中土著弟子的数量就越来越多。
这个鬼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但天赋异禀,身怀灵根,而且其祖上之中有一位就是教中的长老,所以自从入得教中以来,很快就被教主看重,收为了亲传弟子。开始修习教中的各种秘传法门。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练气有成。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从小便自视甚高,除了教中有数的几个人之外,一般人根本也放不到他的眼睛里。就算是对索纳拉姆这位一直在外,以各种身份奔走的老人,他明着一口一个的大师叫着,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尊敬的想法。
只不过这次来大苍山秘地练法祭器,教中明言是要以索纳拉姆为主,他才不得不压抑了自己的性子。
但是,他到底是出身不同,又是教主门下弟子,地位超然,所以有些事情就算是索纳拉姆也不愿意和他争执。
一来是没有必要,该说的话不能不说,听不听在他,二来这世上的道理想要让人记得深刻,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让他去撞撞南墙。只有出了血,才能记到骨子里面去。
除此之外,多说一句都是废话。
眼看天光已经又开始微微泛亮,秘地之中虽然没有日月高悬,却自有一套衡量时间的系统。算一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八卦封魔阵中,六十四座高台左右,无数鬼物此时也已经大多数决出了胜负,远远望去,外围虽然还是遍地黑烟滚滚,依旧有许多的鬼物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汇聚过来。
索纳拉姆却已不愿再等待了,当下就对鬼侗道:“火候差不多了,六十座封魔台都已经有了主儿,再等下去,也未必会出现更厉害的鬼物了。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不然万一生出点儿意外来,那就麻烦了。”
“那好吧。都听大师你的。”
鬼侗看了看远处,收回目光,想了想也没反对。不过从他的语气里也能听得出来,应该还是有些勉强的,明显是对索纳拉姆的这种老成持重的办事方法,他是有些不以为然。
索纳拉姆看在眼里,心中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脸往下一沉,整个人顿时仰头就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来。
下一刻,在他面前的长桌祭坛上,几个黑漆漆的坛子,砰!砰!砰!砰!砰!一口气接连就炸开,冒出五股粗大的黑气来,势如龙卷,直接就冲进了上方如虚似幻的长幡之内。
而那中央高台上的长幡,受了这几道黑气一冲,顿时幡面鼓荡,哗啦啦好似风吹旌旗,立刻就有无穷黑烟自内而生,翻翻滚滚,遍布开来,只喘了几口气的功夫,就将整座高台上空遮蔽的风雨不透。
索纳拉姆这时候又打散了自己的发髻,两眼发红,脚踏七星,一边踩着奇异的步伐,一边掐诀念咒,整个人转眼间就变得如同疯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