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洇看着他的眼睛,平淡无波的眼里藏着比任何人都要痛苦的过去。
她记得以前听过些故事,说有些人小时候为了培养对毒的耐受力就要从小少量喂毒,幸亏那些世家大族还没到这种地步。
但他的每一步,好像都很痛苦。
她倒是受过什么冷言冷语,也见过人世的淡薄。可最终她也仍然被奉为公主,也与其他人没什么权利的争斗。再如何也没受过皮肉之苦,也不必提防别人害她。甚至,她也有些小的权力去帮助别人,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以前过得也许是别人梦里的生活。
巫熠天资聪颖,所以他成功了,可总有些人,也许一生的努力,也没有得到什么回报。
临近金国,临近一条路的终点,池洇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喜欢感悟起来了。
右手离开了那道伤口,“只是希望,将军以后能事事以自己为中心,有伤要赶快处理,也最好不要受伤。”,池洇觉得这也许已经是他努力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也有可能还做不到。
她准备松开左手,可巫熠的手突然翻了一下,直接抓住了她在他手臂上方重叠的手腕。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很认真。那样子好像是要说些什么。
她能听见她心跳的声音,迅速且剧烈。
可是半晌,他都没说什么。
他好像是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是呼出一口气。似乎那些话说过了一样。
“你也是。”
数以百计的时间里他都很想说出什么,至少告诉她他们俩绝对不会是遥隔两地的分开。
可即便话出口又有什么理由呢。
他的推测或是用些其他见不得光的手段,他又该怎么告诉她。明明说好了让她离这些阴谋诡计远一些,所以,他没有任何立场。
所以,这所有的时间都变得矛盾的快和慢。
布局的结果越是皆大欢喜,等待的时间也就越长。
他在哪里都明白这个道理。
池洇了然,冲他笑了笑,带着破碎的美感。
只是觉得刚才看见他的伤口没掉下的眼泪,到现在都想倾泻而出了。
除了生理上的泪水,离开故土那个她长大成人的地方没哭,看到她的父亲毫不关心她的死活时没哭,被走之前那些宫里的女人可怜的时候没哭,可面对他饿时候,面对和他的分离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能被放的无限大。甚至她的眼泪也变得轻而易举就能流出来。
与她认识的自己,可谓是大相径庭。
“也许以后会有个礼物给公主。”
她类似于悲伤的眼泪这一生最好都不要出现。让她重回故土,至少对她也是个礼物。
他松开手。她的手几乎没什么温度,只有滑腻的柔软。所以他要是再不放开,他害怕就放不开了。
连触感都消退不了。
池洇把手放下去,左手覆在手腕上,明明他是伤员,可是她感觉自己像是个需要被安慰的人。况且,他好像对他自己都没有对她刚才的半分温柔。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孩儿一样。
看着她脸颊好像有点绯红漫上,他才有了一点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