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墨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把叶池都吓到了，下意识道：“怎么了？”

“有......有东西在摸我的脚......”墨玖声音颤抖，也顾不得跟叶池还是敌人的关系，向他寻求着一丝安全感。

他想要朝叶池那里靠近过去，却被看不见的东西死死抓着脚踝，动弹不得，犹豫过后银牙一咬，挥动长剑朝那里狠狠劈下！

乒！

一剑挥下，响起的居然是金属碰撞声，墨玖都愣住了。

而后，冰凉的触感缓缓上移，从脚踝滑过小腿，蹭过大腿，经过臀部，掠过柳腰，爬过背部，直至来到他的脖颈处，仿佛化作一只大手，牢牢攥住了他的后颈。

“救......救救我......”墨玖脸色苍白，身躯颤抖着，眼泪已然滑落了下来，乞求着叶池的帮助，会给予他援手。

任以往他再怎么嚣张、目中无人，在这样的状况面前也终究变成了一位十八岁的少年，害怕死亡，害怕未知。

闻言，叶池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他不想杀了墨玖，会把他引到这里，也只是想给墨玖一个教训而已。

他以为这里存在的就是一个稍微强大的冤魂，借助它暂时阻拦住墨玖，好让他重新调整气息，然后他就会在墨玖坚持不住的时候，将这个冤魂消灭掉。

结果他没有想到，这个存在竟然是这种恐怖的生物，事情一下子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叶池紧咬唇瓣，刚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也动弹不得了，试图催动他母亲给予他的保命之物，结果体内没有任何动静。

他也白了脸色。

就在这时，从漆黑之中响起了一道嘶哑的话语，犹如从九幽地府之下传出的声音。

“是谁......惊扰了吾的沉眠？”

“是......你们？”

而后墨玖和叶池就惊悚的感觉到，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强烈到仿佛就脸贴脸站在他们面前！

墨玖头皮骤然炸开，自欺欺人似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却一刻不停的流淌下来。

叶池比墨玖好上一些，但也接近失态，只能竭尽全力调动着体内的那株紫罗兰，以求给予这未知的生物致命一击。

“两个鲜活的生命......真是好久都没有品尝过了啊......”

此话一出，墨玖二人顿时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个以人血肉为食的怪物模样，内心的恐惧浓郁到了极致，不断地散发出来。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具枯骨埋在土里，探出了半具身子，一只腐朽但坚硬的骨爪死死抓着墨玖的脚踝。

在枯骨的上方，盘旋着一团缥缈的黑雾，正源源不断的吸收着从墨玖和叶池头顶散发出的灰色气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凝实、壮大起来。

过了一会儿，墨玖二人体内散发出的恐惧减弱了不少，黑雾顿时扭曲起来，像是感到不满：“但......既是你们唤醒了吾，吾就仁善一回......放过你们......”

闻言，墨玖二人同时一喜，但还没有高兴的太久，它就补充道：“一人生，另一人......”

“死。”

两股灰雾又浓郁起来，从绝望到狂喜再到绝望的过程，让人内心的恐惧又达到了顶峰。

黑雾满足的吸收起这些情绪，留给墨玖、叶池时间做着抉择，是选择牺牲，还是选择自私。

但犹豫、思考得再久，到了最后，选择的也全都是后者。

然后就看一群自私的人，谁更加果断，谁更加自私。

听到这话，叶池几乎没有犹豫，就已经做好了放弃墨玖的打算。

若是此刻萧沐雪在这里，他还会选择跟她同生共死，但换成其他人，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就在叶池即将告诉黑雾他的选择时，墨玖突然嘶哑道：“让他走......”

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不止是叶池怔住了，就连黑雾吸收灰气的动作都是一顿。

叶池觉得这不现实，甚至思考起了‘只有谁牺牲自己，这个生物才会放过谁’的善恶考验的可能性。

“让他走！”

这一声，墨玖几乎是吼出来的。

叶池内心的疑惑愈发浓郁，眼里还有着一丝不解和茫然。

为什么？

“你快回宗，去叫我的姑姑，让她来救我！”

叶池恍然大悟，像是终于明白了原因，墨玖是知道了他一定会放弃他，所以干脆牺牲自己放他走，以此留一个情，就能把希望寄托到他回去以后，会找人来救他......

他想到这里，思绪一滞。

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墨玖他真的能想这么多吗？

他会不会只是单纯的......

黑雾忽然开口：“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把叶池丢了出去，他连忙催动灵力，才在陡峭的山上稳住身形。

亮光重现，视线恢复，叶池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即深深的看了一眼被黑暗气雾笼罩的山顶，头也不回的下山，朝着天岚宗的方向冲去。

黑雾之中，墨玖在喊完那几句话之后，整个人就直接昏迷了过去，身躯软软的向后栽倒下去，却没有摔在地上，因为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他。

那是一团浓郁的黑雾凝聚而成的人形，看不见面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张脸庞终于是显露出来，竟然是一副相当年轻的女人相貌，肤色格外苍白，低头望着墨玖的眼中充斥着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敏锐、淡漠的目光。

她嗤笑一声。

“到底是赌博罢了。”

声音异常的悦耳，带着一股性感的磁性。

“赌他会叫人来救你。”凤九幽微弯身，把薄唇附在了墨玖耳边，近在咫尺，好似对情人的呢喃，声音却冷漠到极致，“如果吾想要杀你呢？那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牺牲？终究是给她人徒做嫁衣。”

“但......你的运气很好，吾正需要你的这具身体......”凤九幽淡淡道，伸出一只手探进墨玖的衣衫，抚摸着他雪白的胴体，感受着千百年都没有触碰到的柔软。

下一刻，她的身躯猛然化作一团黑雾，彻底笼罩住了墨玖，好似无数条小蛇依附在墨玖的身上，跟他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让他在昏迷之中脸颊都生出红晕，粉嫩的唇瓣张大着，不断被黑雾顺着钻入其中，融入到他的脑海里。

嘭。

而那具枯骨则突然变成了一堆齑粉，被夜风一吹就消散无踪。

只留下墨玖躺倒在地，脚踝残留着淤紫的抓痕，表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