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五年——
江城。
江城是被临江劈开的一座城,此外四面环山,在依靠商业发展的大顺朝中,显得有些单薄与脆弱。
但是,这里的百姓却自得其乐,其原因嘛,当然是——
“客官,来尝尝我们的小金桔,绝对正宗,假一赔十!!!”
“不信您尝尝,包甜!!”
那客人八字眉倏地一皱,顺手接了那摊主递给他的一瓣橘子,眉目有那么一瞬舒朗了开。
随后在摊主半句话的空挡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就说甜嘛……唉?人呢???”阿炎摸了摸后脑勺,摇了摇头,继续拿着小金桔卖力的吼着!
是了,这地势极为不好的江城,便是依托着这种甜甜地金桔而缓慢发展起来,在以甜为先的京师风气下,有幸得宫中大厨——吕一先先生的一道名菜,
桔里桔气,而暂得喘息。
否则啊,光是前半年朝廷的税收,就能愁的县令,郡守头发半白,神经兮兮地参拜各种神佛以求庇佑。
江城府衙——
“金桔固非长久之计,但江城发展已困百年,在洛元朝的时候便已是贫穷之极,诸位还记得当年的“食人案”吗?”
食人案!
其恐怖不在于食人,而是当朝过度谋利的环境下,又恰好当政的洛厉王年幼且昏庸,终导致权臣乱政,再恰好,当时权臣李新途径江城,看见满地尸骨,皮毛骨头们撕人而食,觉得有趣,
便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卖人!
只是,这人买来不是给人使唤的,是给人吃的。
小民们抢啊,或是怎样拿东西来换这过程的细节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也没有清晰的记载当时李新赚够钱了没,只是新朝建立之时那人犹如过街鼠,后来有人想起这件事来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垂下头,血随着他的动作滴到了地上,那李新却不知道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忽地一笑
开口便道“这个啊!”
“一时兴起而已,哪来得赚啊。”
淡淡一句,荒唐的为那场闹剧做了个简短收场。
而今,这案件却从一个年轻又俊秀的人嘴里说出来,年轻人皱着眉头“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众人眼睛相互看了几下,在犹疑中,一个人伸出右指指了指他的鬓角,
他顺着他指的方向伸手一摸,登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在刚才的争辩中,他的发带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刮蹭掉了,落下柔顺的长发下来。
……
难怪,难怪觉得头上重重的。
……
毫不意外,她被赶出了县衙,跌坐在了县衙门口的土堆中,尘土被撞的扬了起来,青荧在这土味中狠狠地咳嗽了几下,大有咳出肺腑的气势。
县衙的人柱着长棍,半倚着笑她“你说你一个女娃娃,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老往县衙跑啥,哥儿几个都累了。”
“就,就是,快回去吧,别再来了。”
青荧脸咳的通红,尘土偏爱往她鼻子里钻,还有嘴里,但是她固执的撑着地站了起来,边咳边说“我是……咳咳……说真的,县……咳咳……令他肯定咳……肯定……明白,这真的不是长久之……咳咳咳……计啊!”
那两位差役闻言也只是嗤笑了几声,再没有理她,青荧就着一身灰土的衣裳,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县衙大门,眼底是满满的不甘。
可她又无计于施,半晌,只能低着头拍了拍身上,转身离开了,守门的差役见她终于走了,左边的蹭了蹭右边的胳膊“别说,这小姑娘还挺坚持。”
右边的那个人从鼻孔“哼”了一声。
青荧灰头土脸,一身的衣服还是从兄长那里偷来的,江城从前很穷,也不过是新朝建立的这几年才好些,有了些闲钱,就拿青荧家来说,
勉强足以饱腹,每月可能还有一些钱买几块糕点。
“唉?这不是付家丫头吗?怎么了这,一身的土。”不等青荧做答,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不会又去县衙了吧!”
青荧抿着嘴点点头,那发带半挽,青丝沾着土半落,若非阿炎见过青荧女装时的样子,关系好些,也看不出这灰头土脸的是谁,
不是,这糊一身土,这脸上就像是打了黑色的胭脂一样,别说,仔细一瞧也……咳咳……也不丑。
“阿炎哥,我听说前面的胭脂铺新进了批胭脂,看着颜色挺好,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吧。”
阿炎“啊!”了一声,眼巴巴地盯着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青荧和他对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想气他的心思都减了一半,便真诚地道“我好像见张小姐拿起来过,看样子挺喜欢的。”
!!!
“你说什么!张小姐”这嗓门大的差点把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阿炎反应过来,忙压低声音说“你说,说真的?是张小姐?”
“骗你做什么。”
“妹儿啊!哥这幸福就靠你了,等着,哥去去就回。”
他满心欢喜,拿了钱就跑,摊子也不管了,青荧看着摊上阿炎没“清理”掉的皮,任劳任怨的拿起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