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定决心是一回事,要做到又谈何容易,在欲望与执念面前,没有人能顺风顺水,更没有人能做到轻而易举。
顾昭已经失了他一部分优势了,早在他把付青荧带到众人的眼前,毫不收敛的秀恩爱的时候,在所有人站出来反对,他一排众议的时候,
他冥顽不灵,朽木难雕,
皇帝对他失了望,他因为情之一字,拱手让出了本来唾手可得的东西,
许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吧,他也利用了青荧,因此情物两不得,心碎如刀绞。
顾昭又忙碌了起来。
绮都一如往常,外面叫卖声不绝于耳,长兴街换了样子,其它的路仍旧是一条到深难以走尽,有些弯弯绕绕的也要耽误人许多时间,
然而就在这风平浪静之下,暗地里却藏满了波涛汹涌,
岁月斧刻般在人的身上留下深深地印记,不得不说,顾昭的实力让人无从小觑,即便是处在最危难的时候,他都有那种把握绝处逢生,
就像近来绮都的几则断断续续地传闻,拼凑在一起,
隐隐约约
……
付青荧看着今日的绮都报有些出神,不过才多久,朝堂已经换了水,顾昭暗暗地将自己的势力掺入进去,他做的低调而又不加掩饰,若是有人仔细观察这些消息,并极具政治眼光的话就能看出顾昭的用途,
虽非人尽皆知,却也搅地朝堂每个人都战战兢兢,连带着平日里最张扬的人都缩着脖子装鹌鹑。
如此行事,她都明白,何况那个端坐在上的皇帝呢?
付青荧忧郁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孙安正喂着新买的狗崽,因为年后出的这些事情,孙由宁让李婶他们先不要回来,银子照常发,因此现下喂狗这种事情就全落到孙安身上了,但他仿佛挺喜欢这些小动物,每日都恨不得把狗崽抱在怀里,他说“想知道就去问问啊!”
问问?
她说“算了吧。”
“你还生王爷的气?”
“谈不上生气吧。”
孙安不懂了“啊?那你们是怎么了?”
付青荧捡了个树枝在地上滑来滑去“我也不知道。”
?
孙安因多看了那些话本,觉得自己相对于孙由宁来说已经是个小情圣了,可情圣此刻却疑惑了,还有人吵架吵的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吗?
“啊?那你就去找他啊!我看王爷那么喜欢你,你去说说软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喜欢?”青荧嘴里咀嚼了几下这个词,她叹道“他大概还没学会喜欢吧。”
“怎么会?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懂。”
“你觉得喜欢是什么?”青荧问他。
“喜欢,不就是我喜欢你,想对你好,时时刻刻想见到你,见到了就快乐,见不到就想念,时时刻刻,脑海里都是你,想为你做所有事情,想娶你,想保护你……就是对对方好吧?这样子还不是喜欢吗?我看顾王爷就陷的挺深啊!”
青荧笑了笑“那你见过有人口中说着喜欢,却转身把喜欢的人推上风口浪尖吗?或者喜欢就该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独断专行,一个人就该是另一个人的附庸?”
孙安认真听着“三从四德,这不是女子该做的吗?”说完,他忙意识到付青荧也是个女子,忙说“哎呀,不,我就是说说别人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说你,啊不是,唉,我说错了……!”
越说越错……
他有些无措地看向他,连手中喂狗的活儿都停了下来,小狗发出不满的奶音,甚至用爪子牙齿去啃他的手指,也不知是在惩罚他的不当言论,还是因为肚子还没吃够。
但青荧好像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这些话,反而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那你说,顾昭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他这回带了脑子答话“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抱住扑腾的狗坐在她身边,认真地分析道“你此前不关注这些事,也许不知道,我自小陪着公子读书,所以听说过这些。”
“你是不是看现在的王爷很厉害?其实他小时候过得并不好,那时,皇上尚是逸阳王,彼时洛朝仍实行分封,它的边疆处有一小诸侯国名曰‘雍’,卢国以假道之名不费一兵一卒的攻占了雍,雍地赵王被部下舍命护送出城,来向洛天子求救,当时,已有野心的逸阳王便主动请缨,奉洛天子的命令去攻打卢国军队,临到城门时,见卢国将领竟然是一位曼妙的女子,那女子带着面纱,容貌倾国倾城,换上战甲与他作战时又那般飒爽,与他从前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他喜欢上了她?”青荧笃定道。
孙安想起当时他与孙由宁一起听的这段往事,有些自嘲,眼里浮现出几分无奈来“他屠了城,杀了卢国所有的俘虏,声称他们是染了瘟疫,这瘟疫来势汹汹,所以他一把火把他们全给烧了,‘雍’本来也不大,那火却足足烧了三天三日,他把女人摁到了一处高台,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将士们葬身火海,以此来打断她身上的所有傲骨。”
这!
付青荧大惊,
孙安用了些力,小狗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又继续道“可他低估了女人的韧劲,她宁死不屈,想要与她的将士们一起葬在火海里,逸阳王不许,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他说,女人最大的牵挂就是孩子,如果让她有了孩子,她就不想死了。”
“所以,他这样做了?”青荧声音有些发抖。
“是啊,他找人配了生子药,日日夜夜宿在女人那里,终于不负他望,女人终于有了身孕。”
“可他,不是喜欢她吗?”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天真。
孙安看向远方的天,一如往常“是啊,他看见她好看,所以想要占有她,为此不惜奴役一个人的灵魂,使她日日夜夜承受着苦难,最后又为了自己的利益,果决地賜下一瓶毒药,让她痛苦的离去。你知道吗,王爷他生下来就只是让她活着的一个工具,以前,他甚至不把他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