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夹杂着些许茉莉花香,沁人心脾,晴芳站在客栈房间内的窗前,望着静谧的夜色愣神,短短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有些许不真实感。
拍了拍脸颊,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这个世界从侯爷醒过来开始就已经开始崩坏了。
正要关窗睡觉,晴芳看见楼下出现两道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白日里街头卖艺的兄妹俩么?”晴芳自言自语道,“可真巧。”
许是喝了些安神茶的缘故,晴芳躺下之后便很快睡了过去,梦里她正一边吃着弄春给她做的糖碗,一边在侯府的小院里荡着秋千,秋千越晃越高,身后推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死去的沈夫人,她很慌,惊叫着要下来,眼见就要从高处摔下,晴芳“啊”地一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日复一日的噩梦让她频繁地半夜惊醒,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晴芳坐回床上,看着窗户外透进来的月色,一边喝茶一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隔壁房间传来奇怪的声音,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和男人压抑不住的低吼声,还有床架吱呀作响的声音,已嫁作人妇的晴芳知道那是什么动静,微微红了脸。
“早知道跟朗月初换个房间了。”
不知持续了多久,隔壁终于风停雨歇。
晴芳想起了侯爷,不知现在他正身在何处,做些什么?
念及此,晴芳心里又瞬间充满甜丝丝的暖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跟侯爷之前,竟然真的有那么点正儿八经的夫妻的感觉了,这些日子,侯爷对她极尽爱护和尊重,让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在意之人的重视。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晴芳喃喃地念着从前在话本里看来的句子,那时她无法体会辞中少女的心情,只因从前心中所爱从未正视过自己,一片芳心不知该付往何处,又怎能理解那翘首以盼相爱相守之人的甜蜜与酸涩。
眼下,她好像有些懂了。
这首辞的最后两句似乎更常为人传诵: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可晴芳偏偏更为钟爱她刚才所念四句,就像无人知晓她曾对侯爷日以继夜的无声守候,她也从未想过要让南风把她的心思寄到那人的心中。
次日天微微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好不容易再次入眠的晴芳吵醒,头痛难忍,她没好气地穿上外衫拉开门道:“谁啊?”
一群缁衣侍卫站在门外,其中一个出示了挂在腰间的身份腰牌:“捕快办案,打扰姑娘,有人报案称这里出了人命,我们来依法搜查,请姑娘配合。”
晴芳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乖乖侧身让了路:“请进。”
两名捕快在她房间里仔细搜查了一番,确认无事后向他们走出房间,向着隔壁屋内禀报道:“捕头,左侧邻间没有可疑发现。”
晴芳这才注意到,隔壁房间门口站着好几个缁衣捕快,楼下楼上的住客都跑了出来,站在各自的角落里嘈杂地议论着:
“听说死得可惨了,进去打扫的小二都被吓得尿裤子了。”
“是啊,我当时刚好经过那里,往里看了一眼,差点吓得我魂都没了。”
“什么样啊那么恐怖?”
“像是被吸尽血肉的干尸一样,两个眼睛里面空荡荡的,越想越可怕……”
她赶忙穿好衣服,找向朗月初所在的房间,他就住在拐角的天字丁号房里。
等着当差之人从他的房间搜查完毕离开后,她才敲门进去,朗月初似乎也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一头乌有些毛躁地铺散在身后,紫色的双眸半睁不睁地看着她,衣领大开,露出胸前一片白皙的皮肤。
晴芳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忙转过身捂着眼:“非礼勿视!你快把衣服穿好。”
朗月初靠在床边,支起一条腿,这个动作让他身前的衣服敞得更开,他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没见过。”
晴芳见他不为所动,抄起身边衣架上的紫色外袍扔到他身上。
“谁要看你啊!”
“怎么,一大清早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我所为何事?难道是一夜不见,笑笑就对我思之如狂了?”他不紧不慢地捡起外袍穿好。
“刚刚官府的人没跟你说吗?客栈里死了人了。”晴芳转过身,在靠窗的凳子上坐下。
“嗯,说了。”朗月初打了个响指,头发立刻顺滑如初。
“你们苗疆人不是只会巫术吗?刚刚的那明明是法术吧?”超纲了兄弟。
咱们这本书的世界观是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吗??
“与我们有何关系?难不成人是你杀的?”
“如果可以我一定先杀了你。”晴芳翻了个白眼。
朗月初没有接她的话,揪起还蜷缩在枕边沉睡的雪貂揣进怀里,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道: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出发了,找侯爷要紧。”
“可外面都是官差,我们怎么出去?”
“门走不通,不还有别的出路吗?”
“失礼了,笑笑。”话音刚落,晴芳被他拉起,腰上环上了一只手,她被朗月初圈了怀里。
“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她挣扎了一下。
“抱紧了。”
还没等晴芳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带着从身后的窗户一跃而下,朗月初借着一侧窗棂略一施力,抱着她腾空而起,落在客栈的屋顶上,随后一路向南踩着整条街的屋顶奔驰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跳了多少个屋顶,朗月初终于落回平地,把她放了下来。
晴芳脚一沾地差点给他跪了:“你个混蛋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下啊。”
“少吃点肉吧,你该减肥了笑笑。”朗月初活动了下胳膊,许久没有用轻功了,有些脚生。
“要你管啊!”
哪有人大路不走非要走别人家房顶的。
“这里是哪里?”
晴芳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景色,看上去他们似乎已经出了城。
“城郊驿站。”
朗月初指了指晴芳身后。
她回过头,驿站大大的牌子就竖在她面前,旁边的马厩里拴着几匹正在吃草红鬃马。
“我昨晚已经观星卜算过,侯爷现在已经出了此城,向南方而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人是出来了,可我们的马呢?”
“我们的马没了。”
“?”你马才没了。
朗月初敲了下她的脑袋,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马还在客栈那里,现在也没法回去取了。”
“你什么意思?”晴芳捂紧了荷包,可不兴再让她掏钱买马了,再买不说马怎么样,他们就要饿死了。“我可没钱再买马了。”
“说你笨你还喘上了。”朗月初逗她,“买不了,还不能租吗?”
最终她还是含泪租下了一匹脚程比较快的千里马,没办法,等追上侯爷一定要让他给他报销,这可都是她的私房钱。
别问为什么只租一匹,问就是她不会骑马。
晴芳坐在后面,嘴里碎碎念念着“侯爷原谅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手很好老实地环上朗月初的腰身,握紧了朗月初身前的缰绳。
“你这样很容易坐不稳掉下去的。”
他提醒道。
“少啰嗦,赶紧上路。”
晴芳极不情愿地靠在他的背上,听到他胸膛传来隐隐的笑声。
两人一马扬尘而去。
——
“灵犀姑娘,你为何非要一路跟着在下?”李渭枫撕下一块干粮放进嘴里,跑了一上午,他停在了河边饮马休整。
傅灵犀脱了鞋袜,手里拿着根简易鱼叉,站在水里试图叉鱼。
她见李渭枫终于肯出声同她讲话,兴冲冲地回道:“我才没有跟着你,只是刚好顺路而已。”
一条肥美的花鲢从她脚边游过。
傅灵犀眼疾手快,一举将其拿下,她举起手里的鱼叉,看向李渭枫:
“卫大哥,我们有鱼吃了!”
李渭枫并不领情:“谢谢,我不吃鱼。”
“……”
又捉了几条鱼,傅灵犀在岸边生起火,做了个简易支架,将鱼架在上面翻来覆去地烤着,鱼油爆开,香味很快蔓延开来,傅灵犀闻着食指大动。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到她这怎么就跟隔了一道天堑似的呢。
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再说。
晴芳大老远就闻见了烤鱼的香味,一看日头的位置确实到了晌午,她提议朗月初停下来去河边休息会儿,吃点东西。
朗月初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向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