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箬竹提着水桶,跑了五里路,到一水源处。
此一路过来,都十分安静,连鸟鸣的声音都没有。她开始不明白,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为什么里面的世界喝外面的世界差距会那么大,在这里面,过上一年半载,外面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白箬竹在水源旁歇息片刻,自己先喝了一点水。
水冰凉,甘甜,一口下肚,整个人都舒畅起来,所有的疲惫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她提着水桶回到那小院外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为难她了。那少年站在门边,给她开门。她提着水上楼。
老者依旧端坐在茶座上,眼睛半眯着,仿佛已经睡着。
“加水。”那少年提醒着她。
“哦,哦……”白箬竹这才反应过来,给水壶加满水。
“知道怎么泡茶吗?”老者问。
白若竹微微点头,“知道一点,以前给我爹爹泡过茶。”
“这个,龙井,给我泡上一壶。”老者道。
白箬竹端坐在旁边,等待壶中水开,将老者面前的茶叶取了三四两过来。
“薛云霆让你来学医。”老者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白箬竹道,“是。”
“哼。”老者冷笑一声,一直眯着的眼睛微微的抬了一下,打量着白箬竹,“你这丫头,看起来,是乖巧,模样也生的干净。”
“多谢老先生夸赞。”白箬竹感觉有些不自在,但依旧稳稳地端坐着,不敢乱动。
“学医,为何?”老者又问。
白箬竹愣了一下,她本想如实回答。
老者倒也不慌,不催促她。
旁边的少年上前一步,坐在她旁边地位置上,“若是学医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那便是无用的。”
“我……”白箬竹被这两双眼睛盯得脸颊绯红。
“薛云霆是以为只要是他送来的人,我便会接下,他以为,我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老者轻蔑的笑道,“可惜了,他不懂我,我在这里面生活了无数个年头了,我还在的时候,这天下,还没有南齐的存在,更别说他薛云霆了。他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这个盒子。”
“师父……”
“先别喊我师父。”老者打断白箬竹,“你若答得上我得问题,行医为何,我便教你。”
“我来此,来的唐突。”白箬竹惭愧的道。
此时,壶中水已开,白箬竹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不知自己究竟为何学医,但她仍旧又稳又准时的将壶中的水倒出来,到处茶海中,先凉一下水温。
“泡龙井,水温不可过高,需得凉一下。”白箬竹道,“我此番贸然打扰老先生,说是来学医的,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准备,说到底,是我自己没有想法,我家中母亲身在为难之中,是薛将军为我想了一个计策,可将我母亲从危险的处境转移出来,这学医,是为了我母亲,也是为了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格局虽不大,但出发点,倒是好的。”老者却也不为难她,“教授你一些皮毛,如薛云霆的意也不是不可,但那一声师父,却是叫不得。”
白箬竹不敢再要求些什么。
只微微颔首。
全心全意的为老者冲泡了一壶龙井。
“请问,我要如何称呼先生?”白箬竹问。
“唤我舒先生即可,至于如何诊脉,如何治疗常见的风寒和肌肉酸痛,处理简单外伤这些,会由阿清教你。”舒先生说道。
白箬竹看着旁边的少年,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还不快谢谢师父。”那少年说道。
“多谢舒先生,以后,请阿清多多指教。”白箬竹不是不识趣的人。
刚开始,阿清对白箬竹虽然有些为难,但教起人来,却也是认真仔细,又或许是阿清从来没有过徒弟的缘故,这次,他教白箬竹反倒是十分伤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云霆在山洞中,手里捏着那个盒子,面色十分苍白。
老者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你的身体,有些虚弱。”
“这段时间,操纵这盒子的次数太多了,伤元气。”薛云霆道,“身上的伤,到底不轻。”
“你这个人本不适合做那打打杀杀的事情。最后却上了战场。”老者说道,“知道自己重伤在身,还为那小姑娘考虑那么多。”
“毕竟是她救了我的命,她母亲处于危难之中,我怎么袖手旁观。“薛云霆道,”南齐和西宁交战数十年,让这边境之地寸草不生,百姓不得安宁,每年都有无数青年将士死于这战乱,我怎能安心在京城里做个读书人。“
“想要平定这战乱,你须得知道这场战乱的起因是什么。”老者说道。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战争,就一直都在,无论是南齐,还是前朝,和西宁的战争,从未停止过。”薛云霆道,“但是,西宁很难越过虎岭崖来。”
“虎岭崖,是一道屏障。”老者说道,“想要越过这屏障,很难,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
“那个小姑娘,她翻过虎岭崖,她还去过战场。”薛云霆道,“她成功的从那边带走了食物。”
“这上方的悬崖,连青年男子,都未必翻得过去。”老者又道。
薛云霆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的身世,你该好好查一查。”老者提醒道。
薛云霆没在多言。关于白箬竹,他只当是巧合之下救了自己的人,其他的,他不想去多想。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应该有她该有的生活。
这场战乱,怎么可能会与一个从小就被大房欺负,还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有关。
薛云霆小憩片刻之后,身体里恢复了些元气,他便将白若竹从空间里唤出来。
白箬竹刚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晕的,差点没站稳,“怎么也不与我打个招呼,刚刚阿清还在给我说如何治疗痢疾呢。”
“我饿了……”薛云霆靠在椅子上,十分慵懒,“而且,这山洞里,闷得慌,你推我到洞门口去吹吹风吧。”
“好。”白箬竹推动轮椅,与他一起到洞外,洞外的空气确实好很多。茂密树丛,一眼望去,满目苍翠。
白箬竹躺在洞门口的石板上,眼睛往洞内看去,“这地方,真适合隐居,在洞中生活做饭,缝衣睡觉,在洞外,开辟一块土地出来,种种菜,在养点鸡和猪,这日子,别提多好了,人不要太多,就一家人,有爹爹,有娘。再也没有大房欺负人。”
“看你这模样,如此舍不得这地方,不如我用那个盒子,将你娘弄到这里来?”薛云霆玩笑着说道。
与这小姑娘接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十分放松,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甜丝丝的空气,融入血液,流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