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记药铺,白箬竹将薛云霆看过的那些话本都收起来,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个架子上。
没有病人来的时候,她也会拿过来翻一翻,也觉得有些意思。
有时候,甚至还看的有些入迷,一册武侠话本算是彻彻底底的将她的魂给勾了去,里面描写到一个行走江湖的少年,凭借着一把长剑,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其剑法高超,出手如电,无论什么样的强敌,都能被那少年一招拿下。
“这写的,倒是有些像他……”白箬竹想起薛云霆用那银丝挪柜子的事。
到现在还觉得有些神乎。
“这么入迷呢?”不知什么时候,白书荷已经来到她的旁边,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道。
“姐姐?你何时来的?”白箬竹仿若大梦初醒,惊讶道。
“来了好些时候了,瞧你看这本子,可着迷的很。”白书荷在旁边坐下,自己添了热水泡茶。
“今儿个这茶可真是香。”白书荷闻着茶香,“你这儿何时有这些好茶了?”
“是……一个病人送的。”白箬竹放下手中的书,来到白书荷旁边坐下,一个主人倒是做起了客人,等着白书荷给她斟茶。
“哪个病人,如此大的手笔。”白书荷惊叹道,“江祁的竹绿,还是最早的一批,都是嫩芽。”
“江祁的竹绿?”白箬竹端过茶壶,揭开盖子,用茶针挑出一叶茶来,仔细看看,“先前没留意,你这一说,还真是有点像,这茶,我在爹爹哪里都只见过一次呢。”
“可不是,爹爹也只有二两。”白书荷道,“还是远在京城里的姥姥派人给娘送来的。”
“真是不便宜,最早一批……”白箬竹托着腮,想起薛云霆,这小战神得家室是那么好的吗?江祁的竹香绿茶,这种一芽一叶的早茶,每年只能出三斤,他倒是好,直接搁了一斤在她这儿。
“这茶,还只有京城里有卖的,当时姥姥让人送来的那二两,可是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呢。”白书荷轻轻的敲了一下白箬竹的脑袋,“小丫头,告诉姐姐,这是哪位贵人?”
“此事……说来话长了。”白箬竹撅着嘴,脸上隐隐藏笑,“他腿上有伤,来我这治疗,这茶啊,是他的,刚才,那人让冯东俊给带走了,不知给推到哪里去的。”
“这样的人,你可得留心一些。”白书荷提醒道,“这段日子,镇上一直不是很安稳,特别是前段时间南齐败了一战之后,就一直有谣传,说是南齐出了细作,如今正在查。”
“那也不至查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头上来,再说了,他也不可能是细作。”白箬竹道。
她本想着将那孩子的事情告诉白书荷,好找白书荷帮忙起个名字,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免得白书荷听到这个消息后,更加胡思乱想。
一壶茶,就已经让白书荷有些不安了。
接着,白书荷又问了白箬竹一些学医的事情,白箬竹也只说自己是看着书本学的,并没有拜师学医。
白书荷心中惊叹,诊脉治病这些事情,是看几本书就能学会的吗?
但见白箬竹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多问,就像是她自己也有些事情不愿意与白书荷说一样。
“对了,最近我听娘说,我们可能要离开虎岭镇,回京城去了。”白书荷道。
“哦,那很好啊。”白箬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到时候,你也与我们一起回去吧,爹爹现在可能没办法回来接我们。”白书荷道。
“到时候再说吧。”白箬竹并不是很想回京城,回到京城,他们住的,是谢家的宅子,用的是谢家的银钱,到那个时候,大夫人想要将白箬竹母女两人赶出去,那便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即便不赶她们走,在那里,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你搬出白家的事情,我后来去问过桂嬷嬷了,这中间,只怕有些什么误会,虽然我娘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我们怎么都是一家人,我还是希望我们姐妹能一直在一起。”白书荷抓着白箬竹的手,她这是在劝她回去吗?
白箬竹皱了一下眉头,把手缩了回来,“姐姐,我和大夫人的事情,你不知道,便算了,那桂嬷嬷嘴里,也是没几句真话的,说句不怕你伤心的话,我娘受了风寒在家里养着,大夫人不给我们吃的便罢了,还请大夫给我娘下药,这事儿,如是爹爹知道了,也不会就这么作罢的,我们母女的命再如何不值钱,那也是轮不到别人说杀就给下药毒杀了。”
“桂嬷嬷说……是那大夫开错了药,已经找那大夫说理了,大夫还赔了银钱,今日,桂嬷嬷已经去将银钱拿了回来,今天,便是桂嬷嬷让我将这银子送来。”说着,白书荷便要从荷包里取钱出来。
白箬竹冷笑一声,这桂嬷嬷倒是会推卸责任。
此事发生在虎岭镇,若是白老爷真的不能再来这个地方,那么,等白家大房带着一家人回到京城之后,这事儿也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了,便不会再有人问起。
“姐姐今日还是请回吧。”白箬竹心中气闷,“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便不陪姐姐了。”
“箬竹……”白书荷本还想解释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以前,她也没怎么关心过自己的这个妹妹,这次主意到她,也是因为她义诊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她听说之后,心中钦佩妹妹的这番行为,方才与她有了交情。
白箬竹的态度十分坚决,回到后院,将门关上,只留下白书荷一人在铺子里。
眼下铺子里也没有人,白书荷知道自己这次是惹她不高兴了,追到后门边,说道,“妹妹,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白箬竹听到,也不回应她,听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确定她走了,白箬朱闷在心头的那口气方才吐出来。
不一会儿,又听到一个脚步声进来。
“走了还回来做什么。”白箬竹拍了一下门,“让你走你就走。”
“哟,白大夫这是生的什么气呢。”一个男人应道。
白箬竹打开门,看过去,只见是衙门的人来了。
“公差大人?”白箬竹认出这人来,以前这人总是在白家大门外打转,几次拉着翠竹的手不放,不过,最后都是被翠竹给甩了一巴掌。
朱桢找了张椅子,先坐下来,又盯着茶盘说道,“白大夫刚才是和什么人在这里喝茶?”
“我姐姐。”白箬竹道,“不知公差大人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虽说对这人没什么好感,知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好歹是衙门里当差的,该做的面子,还是得有,白箬竹也给他温了一个茶杯,添上一杯茶。
朱桢闻着茶香,眯缝着眼睛,叹道,“好茶,好茶。”
“公差大人来我这药铺,只怕不仅仅是来喝茶的吧。”白箬竹道,“我这茶叶,都是前些日子去山上采摘的野茶,拿不上台面,要说好茶,还是留香阁的茶好。”
“那倒是。”朱桢道,那留香阁是这虎岭镇上最好的茶楼,里面给人泡茶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听说,都是些犯罪的官宦人家的后人,都曾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今儿我来,是因肚子有些疼,想过来找白二小姐给帮忙看看,顺便问问,白老爷何时能回来?”
“问我爹何时回来,你得去问大夫人,我爹回了京城之后,就将我们母女给丢了,从未给我们母女写过来信。”白箬竹言词抱怨,又有些气愤。
朱桢一边与白箬竹谈话,一边在药铺里转动,看看这,又看看那,又翻翻架子上的话本,凡是眼睛能看到得东西,他都得问上一句。
最后,看到那用纱幔隔出来得小隔间,还有那张仅三尺宽的小床。
白箬竹道,“有些病人身体不适,需要躺下休息。”
所有解释,都合理,那些话本,本就是冯东俊的,冯东俊很是宝贝他那些话本,每一本上都落着他的大名,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最后,朱桢故作神秘的在白箬竹面前坐下,压低了声音道,“白二小姐,最近咱们这虎岭镇,有两件大事,你可知晓?”
“何事?”白箬竹态度镇定,并未有任何慌乱。
“这第一件事,薛大将军的儿子小薛将军失踪了,是在虎岭崖附近失踪的,现在,官府很看重这件事,已经安排了人在寻人。”朱桢道,“这第二件事,就是导致小薛将军受伤失踪的,是西宁的人,官府怀疑咱们虎岭镇也藏有西宁的细作,要全面排查。”
“那公差大人最近可有得忙了。”白箬竹听罢,同情的叹道,“刚才大人说肚子有些疼,我这刚好有些治肚子疼的良药,还有些缓解压力的药丸,有补血补气的功效,我一并送给公差大人,公差大人可得好好养好身子,这才有力气为国为民。”
说着,白箬竹就将一大包药塞给朱桢,和和气气,连赶带送的将人追出了云记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