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阿清可没告诉她那么多,她只知道这索魂散是可以解的,并且,阿清有解药,只是这解药很少。
白箬竹回到云记药铺,她几乎是用跑的,冲到薛云霆面前,喘着粗气,双目愤怒的看着他。
“怎么了?”薛云霆缓缓地抬起头来,收起手中那只看了一半的话本。
“索魂散,是什么样的毒药?”白箬竹问。
看她的神情,薛云霆就知道,她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不算太可怕。”薛云霆道,“可解。”
“虎岭崖外数百里,寸草不生,一直到断龙崖那边,是不是就是因为索魂散?”白箬竹又问。
薛云霆道,“有些关系,但也不能全怪索魂散。虎岭崖那边,寸草不生,除了曾经被这种毒影响,另外便是战乱,是常年战乱,才让那边寸草不生。”
“中了索魂散地人,即便是死后,骨灰所在之地,都会草木枯死?”白箬竹又问。
薛云霆道,“有这说法,这才是索魂散最厉害的地方,不过……这些,是秦枫告诉你的?”
白箬竹咬着牙,久久不语。
薛云霆对她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来,“阿清在,他能有办法解这毒,所以,不用害怕。”
“阿清在那个盒子里。”白箬竹道,“是他告诉我这些的。”
“这毒,是他制出来的,流传到世间,这解药,他肯定要负责。”薛云霆的神情显得十分淡然,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这次,我不顾家中母亲的反对,坚决率兵来到这虎岭崖,我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平息战乱,解这剧毒,让这周围的百姓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说着,薛云霆便气定神闲的开始泡茶,还拿出些榛子摆在茶桌上,让白箬竹吃。
“第二个呢?”白箬竹望着他,心里情绪起伏,实在是无心去吃那榛子。
“第二……是因为一个故人,她受了苦,我想着,能不能再见她一见,救她回家。”薛云霆意味深长的说道。
说起此事的时候,他严重的神情都暗了。
“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人,她遭遇了什么?”白箬竹问。
薛云霆瞧着她,那双眼睛,黝黑,明亮,充满好奇,却又无比的真诚,“她为了给我父亲送药,途中被敌军掳走了,也有说……她死了,已经过去了三年了,我也不知……她究竟如何了,没有半点消息。”
“她是你的亲人?”白箬竹心疼的看着他,失去很重要的亲人,他肯定很伤心。
薛云霆道,“是亲人。”
“等战乱平了,就能找到了。”白箬竹抓着他的手,安慰道。
薛云霆笑了笑,低头看着她那双弱小的手,苍白,纤瘦,上面还有不少疤痕,虽疤痕不大,但也看得明白,肯定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弄伤留下的。这些痕迹,本不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该有的。
“平息战乱,略有难度。”薛云霆轻声说道,“这次,我从京城带来的人,因为我的一个失误,便四散零落,下落不明,听说……是全军覆没,但我也希望能有和我一样,幸存下来的人。”
“会有的。”白箬竹道。
薛云霆将泡好的茶,推一杯到她面前,“如今,我苟且偷生,藏在你这里,倒不像是个将军该有的所为。”
“等你伤好了,你还是可以重新率领大军,重上战场。”白箬竹鼓励着他。她几乎忘了,她刚才是生着气来的。
薛云霆拿出一个青瓷小药瓶,递给白箬竹,道,“这是索魂散的解药,里面有三颗。你给朱桢一颗,我不想你因为昨日的事情,心中生出愧疚来,记得,悄悄地给他吃下,莫要张扬。”
白箬竹拿过药瓶,点点头。
薛云霆又道,“这药,只有三颗了,还有两颗,你给张家小姑娘一颗,昨日那老人,你也给她一颗。”
“那……其他人呢?”白箬竹心中紧张,拿着药的手都有些发抖。
“其他人,我接手,你不用官,以后,凡是有中了索魂散的人来找你,你都只给他们开阿清给你的方子,只需要告诉她们是食物中毒,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提。”薛云霆道,“此事,既然和西宁有关,那就应该由朝廷来负责。”
“可是,那秦枫,根本就不是很愿意……”白箬竹想起那知县就来气。
“秦枫这人,虽然只是昨日见过一面,但他却也不简单,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我有办法。”薛云霆道,“箬竹,你答应我,以后再遇见秦枫,就不要再和他争执,事关战争,我不希望你卷入进来。”
白箬竹轻轻的咬咬牙关,低声道,“是我不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我也不会给你添乱的。”
薛云霆微微的笑了笑,看着她,神情温柔,他知道她刚才的话中心有不甘,她希望自己可以帮到他。
可他,却不能将她卷入进来。
白箬竹出门,喊了一辆牛车,去了张家。
薛云霆也离开了云记药铺,去了白家。
在白家门口,他被桂嬷嬷挡在了门外。
薛云霆拿出一个锦囊,交给桂嬷嬷,“给你家大夫人。”
“你且等着,大夫人近日有些累了,正在午休。”桂嬷嬷知道薛云霆是云记药铺的人,并不待见。
薛云霆道,“此事,关系着白大人,你若是觉得你担待得起,你尽管等大夫人睡醒了,再来云记药铺找我。”
“你……是什么人?”桂嬷嬷一听这话,便觉不对,此人你果真不简单。
之前他们猜测过薛云霆的身份,但却始终猜不出来,因为他并不像是西宁的探子,但看他这副形容,也不像是军中人。
在这虎岭镇,只有南齐的军人和西宁的探子是外来人。
不一会儿,桂嬷嬷便领着大夫人谢梦岚出来了。
谢梦岚见到薛云霆,便让桂嬷嬷将薛云霆推进了白家。
当时,白书荷正在檐下绣花,侧目瞧见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只见他俊逸潇洒,一袭素衣清新淡雅,那双半敛的眉目虽然没有看向她这边,却又觉得那双眼睛正在看她。
明眸深邃,柔情似水。
“吖……”一不小心,走了神,手中的绣花针竟然戳到了指尖,她又惊又恐,慌忙地避过身,轻轻噙着被绣花针扎了的手。
薛云霆听到那声不经意的声音,即便是娇弱的惊讶声,也是好听的,他顺势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那便是白家的大小姐吧。”
“是。”谢梦岚道,“这些日子,她也时常去云记药铺那边帮忙,听她说,之前见过你。”
“见过,却没正面打个招呼。”薛云霆道,“与白箬竹,倒不像是姐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见了知县也不知道避一避话头,一个知书明理温柔可人。”
“将军过赞了。”谢梦岚道,“箬竹是性子野了一些,但却勤劳,只不过,说起来,也怪我这个大娘没当好,让她吃苦了。”
“你倒是心中明白,她确实吃过不少苦,我这命,是她救的。”薛云霆道,“若是没有她在林子里乱穿一通,我这命,便没了,那么……白大人的命,恐怕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