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知被带到楚宁玖的面前时，他尚且阴沉着一张脸，显得格外得可怕。

她本来还含着笑意的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空气真是令人意外的凝重啊。

“过来！”

楚宁玖看着脸上染着脏兮兮的泥痕还不自知的顾云知，肚子里顿时火气腾腾。

这显然是要上去当炮灰的，顾云知四下看了看，磨磨蹭蹭，有点不想去。

楚宁玖从马上翻身下来，大步走到她的跟前，单膝跪地，握住她的脚踝，仰着头问她，“脚怎么了？”

顾云知看着跪在她身前握着她脚的男人，脸涨得通红。

身边全是楚宁玖带上来的士兵，此刻三三两两站满了一地。

“没……没事。”顾云知动了动脚踝，想挣脱出来。

“别动。”楚宁玖沉声道，他稍一用力，顾云知就失去了平衡，她忙伸手撑住他的肩膀。

她对上他执拗的眼神，叹了口气，趴在他耳边轻声解释，“上山的时候走太多路了，脚后跟磨破了……没什么大事！”

下山的路还很长。

楚宁玖环顾四周，四处乱糟糟的，仍在抓捕山匪。

他丢下一句，“晋风，这里你看着。”

“能上马吗？”

顾云知的视线落在比自己高上许多的马匹身上。

“……”

还真是不好意思，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没骑过。

顾云知抓着缰绳爬了半天都没有爬上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在她臀部托了一下，将她送上了马。

也不知道是羞于没爬上来还是其他，顾云知红着脸，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自个的胸里了。

回到院子里。

顾云知才发现知愿和两个陌生面孔的侍卫跪在冬天雪地里的院子里。侍卫还算好，知愿几乎都快冻僵了，整个人唇色发紫。

看到顾云知回来，她几乎哭出来，“太好了，公主您没事……”

她想起来伺候顾云知，可看到顾云知身后的楚宁玖，她起身的动作一顿，害怕得低下头，又跪了回去。

“这么冷的天，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快起来。”

知愿瞧了她后面一眼，根本不敢动。

身后的两个侍卫眉毛上都是雪了，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顾云知茫然地回头看了楚宁玖一眼。

“让他们跪着！”楚宁玖面无表情的讽刺道，“连个土匪都防不住，青天白日的，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把人劫走，要他们何用！”

顾云知正想劝，楚宁玖横眉瞪了他一眼，“你也进去，好好反省反省。为什么随意出门！”

顾云知吓得连忙噤声。

她回到房间，赶紧先把鞋袜给脱了，脚趾和后跟通红一片，小脚趾的侧面还磨掉了一层皮。

她赤脚跑到柜子里去找药膏，知愿不在，她实在分不清哪种是哪种，花了不少时间。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厉声的呵斥，顾云知手一抖，一柜子的瓶瓶罐罐叮叮咚咚的瘁了一地。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才退了一步，整个人突然被人拦腰抱起，她下意识地抱住身前的脑袋。

“一回来就拆家？”

顾云知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差点就踩到身后的药瓶了。

“还不是你先吓我的！”顾云知不满，脸上泛红，“快放我下来！”

楚宁玖不理，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

“本来病就没好，还敢赤脚满地跑。是不是又想着喝药了。”

顾云知想起那些被中药控制的日子，浑身打了个哆嗦，“我才没有。”

“那你就乖一点，别老是生病。”

楚宁玖从身上找出一个白色瓷瓶，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握住顾云知的脚踝放在他的膝上。

“我我我我，我自己来。”

顾云知感觉整个脚都发麻了，伸手想去拿楚宁玖手上的药瓶。

“别动。”他一抬胳膊，轻松躲过她的手。

“我自己可以的。”顾云知浑身不自在，可楚宁玖紧紧地握着她的脚踝，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楚宁玖根本就不听她说，小心翼翼地反复打量了一下伤口。不严重，可这雪白的皮肤上突然少了一块，露出粉红的肉色，就像是一块美玉有了瑕疵。

他取了药轻轻地涂在伤口上，听到头上传来一道倒吸凉气的声音。

“疼……”

“活该，让你乱跑。”

楚宁玖冷哼了一声，语气不佳，可手上的动作缓了缓。

顾云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药物浸透伤口的疼痛，温热的手掌拂过的酥麻，密密麻麻的感觉交缠在一起。

她不敢再看，不敢再想。

努力让自己思绪放空，努力让自己想想其他的事情。

“外面的雪这么大，别把人冻坏了……”她试探地问，“要不，让他们起来吧？”

楚宁玖抬眸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她噎了下，再接再厉，最好把他气到丢下药瓶走人，“不然，换个地方跪吧，那外面也实在太冷了一些。”

楚宁玖不理她，将左脚用纱布缠好，然后握住她的右脚。

顾云知被迫跟着转了个方向，让自己的右脚更容易放在他的膝盖上。

“我身边就跟着一个知愿，她要是冻坏了，最后可怜的还是我呀。”

楚宁玖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

正好这时候进来了之前在镇上买的一个小丫头，她端着一盆热水，将盆子放在楚宁玖的手边。

“虽然他们罚跪的时辰是快到了，不过既然你想让他们换个地方跪，那就换个地方跪。”

楚宁玖回头望着那小丫头，“你出去告诉他们三个，让他们跪到内堂去，别惹了我们家小姐厌烦！”

小丫头害怕的瞟了顾云知一眼，喏喏的称是，然后仿佛有妖魔在后面追赶似的离开了。

顾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