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应当是不怕报应的,满手鲜血,脸上还挂着笑容,并不作答。
温毓应该也是不怕报应的,不然怎么会杀掉那么多族人,还要取她精血呢?
阿娘过去常说桃妖一族虽然是妖,但却是最接近凡人的妖族。阿娘说的不对,人比妖可怕多了。
“桃昭,我知道你喜欢我,”再见温毓的时候,他已经换下了那夜的衣服,干净的仿佛他不曾沾染鲜血一般,“我会封你为皇后,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我爱的是从筠,求你救她,她快没命了。”
“温毓,你说这话不觉得自己恶心吗?她快死了?她死了关我什么事?关我们桃妖一族什么事!”桃昭如今全然不在乎自己在温毓面前是什么形象了,若不是被绑了,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屋内长久没有回应,只有桃昭嘶哑的咒骂。
“抱歉,我一开始不想这样做的,下辈子我给你赔罪。”温毓取出一把银刀,刺入桃昭的心口,取了一碗血,“我说到做到,下辈子你要杀要剐都随你意。”
“嗯!”桃昭闷哼一声,痛的没法骂出口,这人仿佛听不懂话。下辈子?她这辈子就想要他偿命!
温毓走了,给他心上人救命去了。桃昭就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桃花一般,大战过后她被重伤,现在又被取走一碗精血,差两口气就快去了。
泪一滴一滴流下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私自去人间认识温毓这狗贼。如果她告诉阿娘温毓在桃林外,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那样的话母树不会死,小元姐姐她们也不会死,大家都还会一起在八百里桃林生活很久很久。
阿娘,阿娘她还活着吗?
第二天就有宫人鱼贯而入,手捧香膏水盆,华服衣帽进来。“参见皇后娘娘,奴婢等人来为皇后娘娘梳洗换衣。”
呵,自己还是第一个当上皇后的桃妖呢。
桃昭早已没有力气动弹,只能任由宫人动作,哪怕她们动作很轻了,但是只要挪动她就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等一套衣裙换好之后,桃昭又是大汗淋漓,脸色堪比白纸。
新皇登基,皇后,贵妃一同入宫,这不合常理却又无人能拒绝。江山改姓温,前朝皇子死的死,逃的逃,谁也想不出一向岌岌无名的小少爷是如何人不在京城却拿下皇位的。也不曾想到世代忠良的将军府,怎么就突然反了。
那是桃昭第一次见到温毓的心上人,白家小姐白从筠,穿着华丽的贵妃服饰,如一棵柏松傲视人群。与狼狈的自己完全不同,她面色很好,白里透红,很有生气,桃昭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母树的气息。
她一出现,温毓的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如果这个女人说她要皇位,温毓一定也会给她。桃昭也见到了温毓的母亲,一个坚强本该高兴却满脸复杂的女人,她望向自己是怜悯又带有歉意,望向白从筠是不喜,看向自己的儿子又是失望和担忧。
担忧什么?登上皇位,美人入怀,坐拥江山,温毓这样狠心的人哪里需要人为他担忧?
“陛下,一国之母怎可为妖?请陛下处死妖女!”说话的是那老道,他仿佛就是天底下最义正言辞的人。
大臣皆是吃惊,而后齐齐跪下,祈求新皇废后杀妖。
温毓皱眉,不理解道士怎么突然在人前提起,明明都说好了的。
“哈哈哈哈哈,温毓你就别做戏了,杀了我吧,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桃昭笑得放肆,艳丽的脸上只有刻薄,再无当日吃糖炒栗子的欣喜。
不待温毓说话,只听外面有兵马铁蹄声作响!
“杀温家叛贼,还我江山!”
是前朝皇子带人杀回来了,那是从没被人注意的七皇子,现在成了百姓心中的希望。就算温家戍守边疆几十年如一日,他们也只知道温家造反,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回来,温家可不成了天下人眼中的叛臣!
两队人马厮杀,桃昭被关了起来到成了场外人,没人向她动手。
“哈哈哈哈杀的好!血!杀!杀啊!”桃昭顾不得身上崩出的血,笑得酣畅淋漓,仿佛稚童看见最喜欢的玩具一般。不够!根本不够!这些死的人,流的血根本不足以安抚八百里桃林的冤魂!
混乱之中桃昭感觉到有人靠近,是白贵妃呢,她还是那么干净没沾一点儿污秽。
“你不去你丈夫身边,来这里做什么?”桃昭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温毓才会去八百里桃林。
白从筠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战局。那老道也没加入,只是在一旁守护着桃昭和白从筠,时不时看了看周围的动静。
“温毓!你杀我父皇,夺我江山!今日我就用你项上人头告慰江山!”七皇子身穿战甲,雄伟非凡,手中握着的玄铁宝剑散发寒气,直逼人心。
温毓武功了得,但今日他的心腹分散出去镇守各处了,他纵使厉害双拳难敌四手,手臂大腿后背都已鲜血淋淋。“温某人哪里比得上七皇子,之前只听说七皇子羸弱,如今看来比经验丰富的战士都强上几分!”
能被人攻入皇宫,可以想象他的人都被杀了,偏偏在今日,偏偏那么巧,温毓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从筠,温毓高声说道:“我母亲,从筠,还有桃昭都是无辜的,七皇子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若我败了,还望七皇子放过她们。”
七皇子不作声,提起剑与温毓再次厮杀起来。
“道长!请道长带着她们逃出去!”温毓自知情况不好,只能寄希望于老道身上。
那老道却不动作,只是守着白从筠和桃昭。
“他是你的人!”温毓大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只不过是个傻子!
七皇子抓住机会,狠狠刺入温毓大腿,“道长自然是我的人,不然要帮你这乱臣贼子吗?”
“那从筠......”温毓不愿相信,从筠这样善良温柔,难道,难道也是......
“哈哈哈哈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的从筠啊可不喜欢你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