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声怪叫之后像做贼一样匆忙离去的许丰收,徐老爸哈哈大笑,连声说“有意思,有意思”,再看赵牧鱼的时候,脸上更是多了几分赞许和认可。
就连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掌眼师傅也多看了赵牧鱼几眼。
赵牧鱼脸上讪讪的,带着几分尴尬自嘲道,“这家伙,真没礼貌,早知道不给他讲故事了。”
其实赵牧鱼刚才讲的这个故事,里面有九成的真相都是许丰收自己告诉赵牧鱼的。
为了这个案子,许丰收一直等了整整17年才抓道真凶。
现在来看,这起命案刚刚发生不久,许丰收应该是通过DNA成功配对到了第一个嫌疑人,而这个嫌疑人是一个从小被遗弃的孤儿,现在收养他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一下子断了线索,也让他们的侦破陷入了僵局。
现在赵牧鱼这个故事为许丰收在迷雾中指明了方向。只要他们顺着这条线索,先把自己从刑警化身为户籍警,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真凶。
前世,许丰收就是大数据时代用这种办法找到真凶的。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当时距离这起凶杀案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七年。凶手被抓时已经是一个69岁的老头子了。
而今天,相信在赵牧鱼的点拨下,应该会很快水落石出。毕竟思路已经很清晰了,后面就看过程是否细致了。
只要认真走好每一步,真凶肯定跑不了!
赵牧鱼看看那碗倾斜的鸭血粉丝汤,又嘀咕道,“浪费了多可惜,早知道给我啊。”
徐老爸笑眯眯的说,“没关系,你还要吗?我再给你要一碗。我这里管饱管够,多少碗都没问题。”
赵牧鱼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老妈天天唠叨,美食不可尽用。一碗足矣!”
早上赵牧鱼是这样一本正经和徐老爸说的。
然而到了中午饭局上,在丁山宾馆的包间里坐好后,赵牧鱼看到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就不是这样了。
什么一本正经,什么美食不可尽用,统统不见了。用许丰年的话说就是,“老三自从打开菜单,眼角就在放光,嘴角就在流哈喇子,关键喉咙里还在不争气的咽唾液。”
中午的饭局是徐老爸昨天就托许丰年订好的,当时就给许丰年提了两个要求,地方越高档越好,不怕花钱,其次把该请的人都给请到。
许丰年在王启年再三哀求下也没选择金陵饭店,而是这家丁山宾馆。
徐老爸要请的嘉宾也都答应了出席。其实就是艺术学院美术系的党总支副高官和哥四个的班导。还有一个就是许丰收。
副高官和班导还没来。徐老爸示意赵牧鱼先点菜。
赵牧鱼拿到那份手写的菜单就拔不下眼睛了,指指这个宫灯虾仁,这个可以有;
这个京葱海参,好吧,尝尝和鲁菜的葱爆海参有什么区别吧;
什么?这是清蒸鲥鱼?这个必须有啊,不过也太贵了点吧?算了,徐老爸反正说不限价钱,就当给我付了咨询费了!
这个香酥鸭子就算了吧,太油腻,不过这个鸭舌鲍脯可以有。
看王启年王老四那个馋样,还是给他弄道肉菜吧,就这个咕咾肉吧。
再来个沙河鱼头,啊,大闸蟹啊大闸蟹,秋风起蟹脚肥,这个时候可不能少了它!咱几个人啊?每人两只怎么样?一公一母搭配着,蟹黄蟹膏都尝尝!
不好意思啊,我就点了几个,你们看看有什么自己喜欢的菜品没有,也都来几个。
许丰年掩面无语,老三啊,你还真是不见外。
徐平安插话,“老三啊,怎么就一个肉菜啊,再弄个东坡肉吧。还有凉菜没点呢。”
赵牧鱼摆摆手,“客人还没到呢,总要留两个青菜凉菜什么的让客人选择。”
就是台子酒,烟是华子烟,难得昨天晚上徐老爸的司机都买到了真品。本来说好要给许丰收装到普桑车上的。可是这家伙一早连早饭都没吃就跑了,至今也是传呼不回手机不接,甚至连他办公室的座机都没人接。
许丰年已经对自家大哥参加今天中午的宴会不报任何希望了。许丰年爆料,“去年我爷爷过70大寿,他也是这样失联了。事后被我老爸一顿暴打,哈哈哈,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见我爸打人!”
当表针在12点的位置完全重合的时候,系党总支副高官和班导同时推门而入。
这俩人赵牧鱼前世就熟悉。想想其中一位和在座之人的那份孽缘,赵牧鱼就头疼。甚至看着眼前的那份油焖鲜笋也没了胃口。
副高官姓武,是一名美术评论家,出版过两本专著。赵牧鱼当年曾经下大力气下大决心翻看过,无奈,唯一的作用就是催眠。不过这个人很对赵牧鱼的胃口,能喝,能吹,天上地下国内国外,没有他不懂的。前世对赵牧鱼的古董贩子生涯做出了卓越而不可磨灭的贡献,没少在周大佬和孙大佬面前给赵牧鱼脸上贴金。
班导姓沙,沙曼华,一个金陵艺术学院美术系刚毕业的研究生,目前正在考本校的博士。
这么说吧,老五,老五是武副高官的笔名。老五和沙曼华一起进门,看那气场,大家会有一个错觉,好像老五才是那个班导,而沙曼华才是系领导。
许丰收不在,老五自然做了主宾位置上。当然了,即便许丰收今天来了,这个位置也是老五的。
然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徐老爸热情相邀老五坐主宾位置的时候,老五竟然伸手邀请沙曼华去坐那个位置。
沙曼华连理都没理,自顾拉开一个椅子就坐了下去。好在老五脸皮厚,自己会给自己找台阶,“你个小沙啊,就喜欢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徐总,咱俩中年人就靠一起亲近亲近吧。”
只有赵牧鱼暗自乍舌,尼玛的,果然还是冤孽啊。
沙曼华的椅子就在王启年和徐老爸的司机中间。
沙曼华瞅瞅桌子上摆的台子酒和华子烟,皱皱眉头,自顾从挎包里掏出一包“万宝路”,敲出一颗叼在嘴上。
旁边的司机挺有眼力价,赶紧打火双手捧着送过去。不错,这次没耍大小姐脾气,瞅瞅右边的王启年,又看看左边司机递过来的火,还是顺从的低头点着,完了还轻轻的在司机的那双不很白皙的手背上用手轻轻敲了三下。
赵牧鱼心里暗骂:让你作妖吧,尽情的作。到时候有你受的。
沙曼华深吸了一口万宝路,吐出了一个大烟圈,然后冲着徐老爸微笑道,“徐总,今天只有台子酒吗?”
徐老爸一愣,随即一拍脑门,“你看看我这人,就是大老粗,马虎啊,那谁,上饮料!”
沙曼华说,“上饮料谁喝啊?小年你喝吗?”
此刻,坐在沙曼华对面的许丰年老实的像一只可怜兮兮的鹌鹑,听到自己被点名了,只好站出来答话,“华姐,你让我喝我就喝,喝啥都行。”
沙曼华不屑的吐了口烟,“就你们哥俩那破酒量,还喝啥都行。算了,去给我看看有什么红酒没有。实在不行,长城张裕的我也能凑合。”
这顿饭吃的啊,怎么说呢,赵牧鱼只能暗叹王启年这副皮囊,果然是惹祸精。
席间沙曼华端着红酒杯向王启年发起了攻击。
徐老爸没点什么张裕长城,而是让服务员开的拉菲。这款价格不菲的年份酒虽然不是大名鼎鼎的82年大拉菲,但是酒店价格也在千元以上。沙曼华和王启年两人足足喝了四瓶。
事后王启年就一句话,“咱不能让个娘们看不起吧?”
许丰收直到宴席结束也没回电话。
赵牧鱼则干脆没有结束就离席了,因为他大伯马主席呼他:有急事,速回电。
电话里,马主席的声音有些急促,“牧鱼,樊老跟人发生争执晕倒了,刚刚被120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