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澄蓝的天空托着繁密的星云,傅叶秋从傅知夏屋里出来,准备回屋就寝。
转身突然出现两个人,把她吓了一跳,正准备喊人,定睛一看,是太子殿下和他的侍卫沐白。
“太子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她是猜到太子殿下肯定会来的,就是没想到会深夜造访。
“宫宴那日,多谢傅姑娘提醒,只是不知道傅姑娘如何得知琉璃盅有毒?”
见她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傅家的这两位姑娘,好像都不简单。
“殿下谢错人了,我并不知琉璃盅有毒,乃是舍妹让我提醒殿下的。”
知夏交代过,若殿下问起,就如实回答,她也没有多问,行了礼便离开了。
见她离去,裴云彻看了眼傅知夏的房门,示意沐白去敲门。
听到敲门声,傅知夏以为阿姐还有事要叮嘱她,想也没想就开门了。
结果看见门口站着的是裴云彻和沐白,把她吓了一跳,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傅二姑娘如何得知琉璃盅内被人下了毒?”
裴云彻开门见山的问,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我......刚好看见那个宫女下毒。”见他眉梢轻挑,似乎不信。
“那么净禅寺那次呢?”
下毒的宫女,应该早就被人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了。
“刚......刚巧路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就算每一次都是刚巧路过,那你为何笃定安王的侍卫是祁王安插的眼线?”
看来是不肯说实话了。
“我......猜的。”
她觉得,今晚似乎小命要不保了。
“傅知夏,你觉得如果本宫把你当刺客同党抓起来,你的下场会如何?”
好一个猜的!
“你恩将仇报!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几次三番救你,从未害你,你为何要如此!”
印象中,太子殿下一直是温润讲理之人,不似现在这般。
难不成不只时间线会变,连人的性格也会变吗?
“好!那你为何救我。”
世上从来不会有没来由的善。
废话,淑妃娘娘让我救你,但是她不能说,不如......
“殿下娶我,我便告诉你实情。”
裴云彻愣了一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娶她?
“殿下不敢?”
傅知夏觉得,她也不是那么糟糕吧?至于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吗?
“好。我等你的答案。”
裴云彻扔下这句话,足尖点地,负手飞出了乐平侯府。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傅知夏楞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后来一连三日没有任何消息,直到第四日晌午,御前内监总管林公公带着圣旨,敲开了乐平侯府的大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乐平侯府次女傅知夏,温婉贤德,蕙质兰心,特赐婚太子为侧妃,择日完婚,钦此!”
林公公宣读完圣旨,侯府的所有人都懵了,一时竟忘了领旨谢恩。
侧妃?傅知夏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她竟忘了,她只说了娶她,没说要明媒正娶。
“领旨谢恩呐!”
林公公见没人谢恩,沉声提醒。
“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接过圣旨谢恩。
待林公公走后,傅叶秋扶起侯夫人,她自是震惊的,怎么小妹突然被赐婚太子,难道是因为上次琉璃盅的事?
侯夫人看着手上的圣旨,内心五味杂陈。虽说一直担忧知夏的婚事,只是侧妃......
堂堂侯府二小姐,嫁人为妾,她这个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怕嫁的是太子。
“你当真要嫁给太子当侧妃?”
明知皇命难违,当母亲的却还是不死心的想问一问。
“嗯。”傅知夏心里是有苦难言,谁要当侧妃,只是一时不查少说了几个字,就成了侧妃。
唉,悔之晚矣!
几日后,太子大婚,同时迎娶正妃和侧妃。
傅知夏气得差点就不想成这个婚了,侧妃就算了,连成亲都是顺带着成了,若不是陛下赐的婚,她打死都不会上这个花轿。
花轿晃晃悠悠从东门入了宫,又从东宫的侧门,慢慢进的偏殿。
正殿上裴云彻与曾若兰大拜天地,她这个侧妃被默默地扶到床上坐着,不给吃喝,也无人问津,就连陪嫁丫鬟,当天也不让进宫。
她这个太子侧妃当的,恐怕连寻常百姓纳妾都不如。
罢了罢了,反正她也不是来跟殿下谈情说爱的。
不知坐了多久,她实在饿得不行了,外面的动静也小了。
她想着,这会儿太子应该已经跟太子妃入洞房了吧。
她掀开红盖头,巡视了一番,桌上摆着雕龙玉凤的大红蜡烛,一碟红枣,一碟花生,一碟桂圆,一碟莲子,都用喜字盖着,还有一壶合卺酒。
此外,再无别的可以吃的东西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啃红枣,剥桂圆果腹。渴了,就喝两口酒润润嗓子。
连个伺候的宫女也没有,怕是早把她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简直狼心狗肺呀。”
傅知夏叹了口气,想她这些年都在为他奔波,这一回又救了他好几次,甚至不惜求着阿姐宫宴献舞。
结果落得如此下场,是不是也太可悲可叹了,新婚之夜,连口吃的都不给她准备。
“说谁狼心狗肺?”
裴云彻穿着喜服,倚在门口看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不是她要他娶她的吗?现在又在委屈什么?
“殿下?”
他此刻不是应该在洞房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哦差点忘了,殿下有隐疾!
裴云彻从身后拿出提篮,盖子一打开,瞬间香味扑鼻。
傅知夏两眼放光的盯着提篮,他居然给她带吃的?
有鸡有鱼还有肉,甚至不忘带了壶茶。
傅知夏看到吃的,什么气都消了,立刻埋头苦吃,正如同上次在醉仙楼的吃相一样,简直是不忍直视。
看她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的喝了好几杯茶,应该是吃饱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身上有太多让他疑惑的地方了。
傅知夏差点把茶喷出来,他不说,她都忘了,之前用的缓兵之计,说是娶她就告诉他真相。
但是真相,她说出来他会信吗?只好半真半假的蒙混过关了......
傅知夏一把抱住裴云彻,在他胸口蹭啊蹭,甚至还学着天香楼那位姑娘抛媚眼。
完全忘了嘴边,手上还有刚才啃鸡腿残留的油污,简直是把裴云彻的喜服当成了丝帕。
“因为我倾慕殿下。我曾经要挟沐白告诉我你的行踪,不然就替他去郊外陈员外家提亲。所以才会有那些‘偶遇’。至于宫宴那次,我本来溜出去想寻你,结果没找到,却无意中撞见宫女下药,这才求阿姐献舞,借机提醒你。至于那个侍卫嘛,我曾撞见他偷偷溜进祁王府,又偷偷溜出来。偌大个祁王府竟无人发现,这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我便猜想,他有可能是祁王安插在安王身边的眼线。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去问沐白。”
见裴云彻依旧将信将疑,傅知夏垂下眼睑,继续加戏。
“我自幼倾慕殿下,暗暗发誓此生非殿下不嫁,虽然自知为了接近殿下,使手段有些不光彩,但也是情之所至,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这一席话说得她自己都鸡皮疙瘩扫了一地,她也不敢抬头看裴云彻的表情。
反正不管他信不信,她咬死了这么说,他又能奈她何!
面对傅知夏突如其来的表白,裴云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有些高兴是什么鬼?
不过嘛,有几句话他听进去了,比如沐白出卖了他的行踪,再比如陈员外有个千金。
“好了,你早些歇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听闻,半夜沐白跪在书房外痛哭流涕,大声喊着宁可去当太监,也不愿娶陈员外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