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日,搜捕都没有任何结果。
不过沐白回来说,今日晌午,沧州知府带着夫人去了城外的观音庙烧香。
“观音庙?”
一般求子求福才去观音庙,这女儿刚死,他们去观音庙烧香,未免有些奇怪。
“嗯,我也是觉得奇怪,所以等他们走后,去了庙里询问。一问才知道,这个观音庙的住持,最擅长画驱邪符,听闻远近驰名。他们是假借烧香之名,实则是为了买符。”
“哼,亏心事做多了。”
末然对这个沧州知府嗤之以鼻,要不是他,小白也不用整日奔波,悄悄,黑了,也瘦了。
“听说昨天夜里,衙门闹鬼了。”
这时旁边的侍卫开口了,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也是听刚才的食客说的。”他小小声的解释道。
是闹鬼还是有人在搞鬼,只有去衙门一探究竟才会知道。于是他们商定,今晚夜探知府衙门。
午夜时分,他们一行四个人,坐在衙门的屋顶上,等“鬼”出现。
“啊!”突然一声惨叫,像是知府夫人的叫声。
他们立刻飞入院中,此时衙役们都冲进来了,所有人都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女子,从院子里飘了出去。速度之快,就连轻功最上乘之人,都未必追得上。
“有鬼啊,真的有鬼啊......”衙役们也都吓坏了,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屋内沧州知府跌坐在地,夫人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这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害怕成这样?
裴云彻看了一眼“女鬼”飞出去的轨迹,飞上房梁查看,果然有绳索。这不过是利用绳索,将假人快速收回去的把戏而已。
循着假人消失的方向追过去,什么也没有,夜色茫茫,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究竟是何人要装神弄鬼?
回到衙门,裴云彻准备找知府聊一聊。
“究竟是何人的冤魂索命?是不是吴世冲的养女?”
一提到这个人,知府夫人抖如筛糠,看来他的猜测没错了。
“殿下莫要无端揣测,吴世冲的养女已经失踪多日,殿下不是全城缉拿吗?可有找到人?”
知府依然嘴硬,可明明脸部的肌肉都在颤抖。
“既如此,二位早些休息。”
他们前脚刚走,知府夫人就立刻爬起来拴上了门。
“要不然明日我们部署一下,来个瓮中捉鳖。”沐白的提议,立刻被裴云彻否了。
“今日我们贸然出现,已经打草惊蛇了,明日这个人未必会来。我们在明,这个人在暗,很难部署,倒不如引蛇出洞。”
“你是说利用吴世冲?”
裴云彻看了眼末然,两个老狐狸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有傅知夏一路都没有说话,刚才又看到师爷了,他明显也吓坏了。这个师爷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她一定要弄明白。
第二日,传来了吴世冲的死讯,裴云彻一行人抬着吴世冲的尸首,来到知府衙门,让知府找人埋了。
人死了,知府自然是乐意管埋的,当下便拨了几个衙役,抬上吴世冲的尸首就去后面的荒山挖坟。
当天夜里,他们便守在吴世冲的新坟旁,看谁会来祭拜。
荒山薄雾微起,远处的乌鸦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裴云彻想着,幸好没让傅知夏跟来。
这时,雾中一个人影渐渐靠近,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应该是祭拜用的蜡烛纸钱之类的。
等到他走进,他们才看清,居然是个男子?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吴世冲收留的是个养女吗?
“你是吴世冲的什么人?”
裴云彻突然从坡下走出来,吓得那个人扔下东西拔腿就跑。奈何一面有沐白,另一面有末然,他是插翅也难飞。何况就算没有他们,以裴云彻的轻功,他也断然跑不了。
“狗官,你们使诈!卑鄙。”
面对男子出言不逊,裴云彻并未动怒,反倒是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他。
皮肤白净,身形瘦削,看着斯斯文文,倒像个读书人。
“若我告诉你,吴世冲没有死,你是否愿意跟我回去,把事情交代清楚?”
裴云彻的话,男子根本就不信,他们这些人的命,在这些达官贵人眼里如同草芥,生死还不是一念间的事?无非就是想把他抓回去正法罢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诓骗于我。”
“带走。”既然好好说无用,倒不如眼见为实。
他们带着男子回到客栈,直到看见安然无恙躺在床上酣睡的吴世冲,男子才破防。
其实早在衙役带吴世冲的“尸首”上山之前,他们就掉包了。
“你们是何人,不是那知府老儿一伙儿的?”
“这位乃当朝太子,特地前来调查吴世冲这个案子的,你若是有何冤情,跟殿下说便是,殿下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沐白的话,让男子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太子殿下?你真的能替草民主持公道吗?”公道,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最不敢奢望之物。
“起来回话。”
裴云彻伸手把他扶起来,并让他坐下说。
“草民名唤柳枝善,与小慧结实于五年前的那场大水,当时她才刚刚及笄。那场大水无情的夺去了吴伯的妻女,吴伯许是同情小慧孤苦,便收留了她,我很是替她高兴。她知我一心想考取功名,便时常做些女工换取银两,带着吴伯塞给她的米,来接济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日子虽清苦,但有她的真心与陪伴,寒窗苦读,也就不那么难捱了。原本吴伯见我俩情投意合,预备让我们成亲,可谁曾想,就在成亲前几日,衙门就来人抓走了吴伯和小慧,甚至查封了米铺。我几经辗转打听,才知道他们是想诬陷吴伯买卖官员。我去击鼓申冤,四处奔走都无济于事。正当我绝望之时,一个衙役见我可怜,便答应偷偷带我潜进大牢探望,但是不可久留,我欣然答应了。谁知就是那一夜......这些人根本就枉为人!他们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以弥补他们的恶行!”
说到这里柳枝善情绪十分激动,几度昏厥,幸得末然施针才恢复正常。
“不必勉强,天色已晚,若有不适,不妨早些休息,明日继续。”
裴云彻并不想勉强他,毕竟他如此瘦弱,目前来看,他是最有利的证人了。
谁知看着瘦削的柳枝善,毅然拒绝了裴云彻的好意,喝了口热茶,继续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