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古玩街里鱼龙混杂。

光膀子上纹满花色的汉子，赤条条的胳膊腿晃人眼的女人，摊子上贼眉鼠眼的老板……

李自迩目不斜视，撑着把伞走在阴处。

只是荡起的裙角都透着股与这处格格不入的矜贵。

有小摊的老板见了，在她走近时殷勤招揽，“老板您要不要看看我这儿新来的货，绝对的好东西！”。

那贼眉鼠眼的小贩话落，李自迩正好停下。

却不是在他摊子上。

而是他隔壁，一个简陋不起眼的小摊上。

李自迩垂着眼扫过这摊子上的东西。

几把旧的古董刀剑，一堆不知年代的铜钱瓷器。

一堆破烂。

她不再看，抬眼看向摊主。

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脸上盖着把烂蒲扇打瞌睡。

脚边还有个灰扑扑的袋子。

扁扁的，看样子还装着几样东西。

她要找的，就在里面。

李自迩的裙里有暗袋，众人看着她拿了个手镯出来。

扔在那堆铜钱上，发出些声响。

摊主醒了，烂蒲扇掉在地上。

男人睡眼惺忪，混浊的眼在触到那堆不值钱的破铜币上是一亮。

迅速伸手把那镯子抓过来，一副心急怕被人抢的蠢样。

镯子是金的，花纹繁复，还镶了好些红宝石。

金的光泽混着宝石的鸽血红，华贵的样子不像假的。

男人宝贝地看了好半天，终于抬头，目光殷切。

李自迩等他看完，才慢悠悠开口。

“我要你袋子里的东西”

“全部”

听到后一句，男人拿袋子的动作停下，“全部？”

“您这一个镯子就想换我袋子里的几样东西，这不好吧”

看样子是想再敲她一笔的架势。

毕竟他摊子上的就全是堆糊弄人的破烂，袋子里的几样估计加起来都没那镯子值钱。

美得浓烈的少女神色冷漠看他一眼。

最后一只金钗扔在摊位上。

“诶！别摔坏了！”

她冷眼看这贪婪的人神色开怀地捡了顶端嵌着红宝石的钗子。

大虞有个传统。

为防盗墓贼，放在墓室的陪葬品上都洒了特制粉末，一旦重见天日，一日之内，会变作致命的毒。

入人肺腑，咳血而亡。

而那镯子和钗子，全是她刚才随手在陪葬品中拿的。

那男人几时会见阎王，全看他多爱那钗镯了。

李自迩拎了袋子，在明处暗处种种不明的目光里神色淡定，撑着伞走了。

路过一家店时，门口站着的男人走近，递给她一样东西。

“小姐，这是本店的名片，您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们。”

李自迩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又抬头看店名。

目光瞟到二楼留了条缝的窗帘，在动。

她记得刚才在烂摊子前，感受到的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就是从这方向来的。

还有这所谓的“本店名片”。

上面印着的可不是这店的店名。

不过那人递名片之后，暗搓搓跟着的人倒是少了，明显在忌惮着那家店。

或者说，那家店背后的人。

但总有些不怕死的人招人烦，一路跟着她。

李自迩走到路边。

一阵响声，袋子被扔进边上的垃圾桶。